张妃从怡春宫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怒气冲冲回来的安宁,脚下的步子也就那么缓了一缓。
事实上安宁出宫的时候,张妃在来怡春宫的路上是有遇到的,那时安宁的心情明明看起来极好。
安宁并没有理会张妃,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张妃忽然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是什么人竟将我们的安宁公主气成这个样子啊?”
对于安宁,张妃一方面碍于她到底是珍妃的亲生女儿不敢对她太不敬,可是另一方面又想到安宁对纯阳做的那些事,张妃的心中就恨的牙痒痒。
虽然纯阳并不是张妃的亲生的,可是从小带大的那份情分,让张妃对纯阳甚至比珍妃这个生母还要宠溺。
张妃是个忠心耿耿的下属,她前半生效忠珍妃,后半生所有的希望就都放在了纯阳的身上。
闻言,安宁的脚步停了一停,在对上张妃带着若有似无讽刺的眉眼时,她所有的情绪瞬间敛的干干净净。
安宁往张妃的跟前跨了一步,她慢慢的眯起眼睛,“不想要纯阳的命了吗?”
出口便是威胁,哪里还是以前那个怯怯弱弱的的四公主,就连那个眯眸的神情都像极了夏璃。
凌厉的气势扑面而来。
张妃的脸色倏然难看,她本想讽刺安宁,却不想反而被安宁威胁了,“夏轻羽,你别太……”
得意两个字还在张妃的嘴里咀嚼,安宁已经毫不客气的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我的好母妃想尽千方百计都没有杀掉我,就凭你?一个奴颜婢膝的下人?”
语气中是对张妃身份毫不掩饰的轻蔑。
张妃的脸色彻底黑沉了下去,安宁却已经重重的从她的肩头撞过,进了殿。
如今的张妃也算是在深宫养尊处优多年,已经甚少有人敢如此的侮辱她,霎时间心底对安宁的恨意又汹涌了百倍千倍。
“总有一天,你会栽在我手里的!”
张妃语气阴森的呢喃一句后,拂袖而去。
……
安宁直接回了自己的庭院,没有和珍妃遇上。
珍妃原本不知道安宁和张妃在门口的冲突,直到暗卫禀报了,她才蓦然从美人榻上起了身。
“你是说四公主和张妃在门口起了冲突?”
暗卫点头应是。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安宁兴冲冲出宫时和她打招呼的样子就这么从脑海里浮了出来,珍妃的眼睛就这么慢慢的沉了下来。
“莫不是老了不成?”
这么多年珍妃都一直未曾在意过安宁这个女儿,可是今日因为安宁的一个笑脸,她的心竟就这么柔软了下来。
珍妃以前曾听人说过,只要人老了,才会重新将以前那些都不在意的亲情重新拾起来。
暗卫连忙接上一句,“主子一点都不老。”
珍妃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这一句而缓和多少,她在屋子里踱了两步,最终做了一个决定。
她抬眸望着屋子外头,她轻喃出声,“本宫也是时候关心关心这个小女儿了。”
暗卫已经悄无声息的隐匿到了暗中,珍妃提步便要出屋,却见到她的大宫女急匆匆的从外头进来。
珍妃的脸色一沉,便没有再动。
看到珍妃,大宫女快步走了过去,她压低声音道,“主子,长公主来了。”
珍妃的脸色微微一沉,那次夏璃在皇家园林威胁过她后,两人就再也没有碰过面。
之后珍妃也有联络纯阳身边的暗卫,却不想暗卫只是向自己报了平安,却始终不肯透露纯阳此刻所在何处。
珍妃当然明白这是纯阳的意思,从纯阳修习南宫东一留下的秘术后,她就发现纯阳的本事倒是越发的大了,事事违背自己的意思,次数多了,饶是珍妃再疼爱纯阳,心中还是有了芥蒂。
是以得知纯阳平安无事后,珍妃也没有再联络过暗卫,到底还是在生气。
“她怎么来了?”
珍妃有些不悦,几乎在她的话音一落,夏璃的身影就已经跨进了庭院,身后跟着一众神色惶恐的宫人。
看到珍妃的那一刻,宫人们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珍妃摆了摆手示意宫人们退下。
宫人们如获大赦,立即鱼贯而出。
等到庭院中彻底安静下来,珍妃的目光这才不紧不慢的落到了夏璃的身上,她轻声道,“长公主如今越发的不晓规矩了。”
眼帘中夏璃还未包扎好的脖子让珍妃的心思一动。
闻言,夏璃眯起了眼睛,她慢条斯理的往前跨了一步,眸光凉淡的迎上珍妃的目光,“规矩也要看用在什么地方,这里在本宫看来可用不上大夏的规矩。”
话音一落,夏璃已经从珍妃的身边越过,往寝殿里头过去。
珍妃的眼睛一沉,她身边的大宫女动作俐落掠向门口——
只是还没有靠近夏璃,一道凌厉的劲风忽然凌空而来,大宫女本没有伤害夏璃之心,只是想阻拦夏璃进去,却不想对方一出手就是杀招,大宫女的脸色顿时一变,她硬生生的逆转了身形,却还是被那一击给击到。
一口鲜血顿时从大宫女的嘴里吐出,另一边流月动作俐落的站到了夏璃的身旁。
珍妃的眼神一瞬间深沉的可怕,她的声音当即提高了几分,“来人。”
几乎她的话音一落,数十个黑衣暗卫就齐齐的落在庭院中,将夏璃团团包围了。
夏璃却不生气,她慢条斯理的转过身,不同于此刻沉怒的珍妃,面纱外的眉目一如方才的凉淡,“想将宫中的护龙卫引过来吗?”
一句话瞬间让珍妃所有的气势偃旗息鼓,她抿了抿唇瓣,到底还是冷静了下来,微一抬手——
周围的数十个黑衣暗卫迅速的隐匿到暗中。
随后珍妃朝夏璃走了过去,她也不看夏璃,目光直视着前方,“既然长公主特意来找本宫,便进去说话吧。”
夏璃跟在珍妃的身后进殿,她毫不客气的接上一句,“珍妃,你早如此不就省了诸多气力,凭白的浪费了本宫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