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宴会一直进行到深夜才散去,天空中的烟花炮竹行终于停歇。
夏璃喝了不少酒,被流月扶上辇驾的时候已经有些微醺了,只是被外头的寒风一吹,酒意便清醒了大半。
她揉了揉眉心,想着到底是除夕的日子,便吩咐流月,“去秋夜离那边吧。”
流月却噗嗤一笑,她道,“主子,太子殿下已经在上阳宫等你多时了。”
夏璃抬了眼睛,她还以为秋夜离已经回长信宫了呢,随后,她轻轻一笑,“那你怎么也不催催我。”
流月抿着唇笑,并没有接话。
下了大雪的宫道上虽然宫人们时时刻刻在清扫,却还是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是以辇驾回宫的速度便变得缓慢起来。
一路上夏璃不停的催促着宫人快点,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便掀了帘子,提气掠上了长空,往上阳宫的方向掠过去。
辇驾内的流月摇头轻笑。
……
夏璃回到上阳宫的时候,身上沾染了一些碎雪,整座宫殿灯火通明,却不见一个宫人的身影。
她在走廊上一顿,注意到小厨房里的烟火,夏璃面纱下的唇角一挽提步走了过去。
随着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夏璃推开了小厨房的门,迎面而来的暖气瞬间融化了她身上的碎雪。
食物的香气迎面而来。
还算宽敞的小厨房里,秋夜离正蹲在灶下往里头添着柴火,锅里煨着的食物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灶台上头摆放了一圈的膳***致的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被勾起了腹中的馋虫。
听到脚步声,秋夜离的动作一顿,他抬眸看来。
夏璃便带着一身的清冷气息走了过去,弯腰搬了个小凳子坐在秋夜离的身边,依偎在他的肩头。
灶下融融的火光瞬间驱散了她一身的寒意。
“怎么这样凉?”
秋夜离捏上夏璃的手后,不由得低斥了一声。
夏璃抬手摘下脸上的面纱,闻言吐了吐舌头,“我不是怕你等太久了嘛。”
一句话让秋夜离的心瞬间柔软了两分,他伸手解下夏璃身上的大氅,放在灶下的凳子上烤着,“以后可不许这样了,这雪寒凉,对女子的身体可不好。”
夏璃心中因为秋夜离关切的话语被填的满满的,火光的映衬下,她的眼角眉梢都是星星点点的笑意,“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秋夜离的唇角便往外括了括,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目光重新落到灶火上,“再等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吃团圆饭了。”
一声团圆饭让夏璃的心底猝不及防的酸涩了一下,半晌,她抬头望向秋夜离,问道,“你……会不会想回家?”
“家?”
却不想秋夜离听到这个字眼忽然笑了,那清隽的眉眼清冷的讽刺,“在那样水深火热的皇宫里哪里用得上家这样温暖的字眼,从我的母妃死后,我就没有家了。”
夏璃沉默了片刻,伸手紧紧的抱住了他,她闷声道,“秋夜离,以后我们自己来建造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秋夜离嗯了一声,微低的眉眼中霎时间弥漫了暖意,他看着夏璃,随后失笑,“傻丫头,你不会以为我在难过吧?”
夏璃仰头看着他。
这副乖巧又迷糊的样子更加的惹人怜爱,说实话,夏璃这样的一面实在是不多见,秋夜离便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都过了这么久了,当初再痛的伤口也已经沉淀下来了,如今,我的身边有你不是吗?”
夏璃重重地点头,往他的怀里偎的更深了。
两人静静的相拥了一会儿,听着灶肚里偶尔爆开的火花,直到空气中的香味越来越浓郁,秋夜离才道,“可以吃了。”
夏璃点点头,整个人却仍赖在他的身上不愿意动,从外头进来被这融融的灶火一烤,她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秋夜离低头瞥见夏璃眉眼中的慵懒,他轻轻一笑,击掌唤出了暗中的暗卫。
……
片刻,夏璃和秋夜离围坐在灶下,中间摆放着一张小几子,上头摆满了秋夜离做的膳食,融融的火光倒映在两人脸上,愈发衬的两人红光满面。
秋夜离将一直在炉子里温着的酒拿了出来,淡淡香甜的酒味和福满楼推出的葡萄酒如出一辙。
夏璃在今日的宴会上喝的都是一些微烈的酒,陡然闻到葡萄酒的香甜,她的眼睛顿时一亮,“这是福满楼里的葡萄酒吗?”
秋夜离点点头,他扬了扬酒壶,“喝一杯?”
“自然奉陪。”
夏璃微微一笑,拿起杯子凑了过去。
秋夜离给她和自己各倒了一杯,下一刻,清脆的碰杯声便在小厨房里响了起来。
屋里暖融融的画面丝毫不受外头寒气的影响。
今日是除夕,宫里有不熄灯的传统,夏璃和秋夜离两人吃过团圆饭后,便回了寝殿。
从小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庭院外头已经被大雪铺了厚厚一层,大雪还在簌簌的下着。
夏璃没忍住伸手接了一把雪,冰冰凉凉的雪花落到她的温暖干燥的手掌中,瞬间化为一滩晶莹。她便慢慢的弯了眉眼。
橘色的宫灯下,两人的身影在雪地中被拉的斜长,夏璃仰头看雪,而秋夜离偏过头去看她。
两人的眉眼中都噙了相似的笑意。
你在廊下看风景,却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
初一是各宫给太后、皇帝拜年的日子。
今日群臣也会进宫,拜过年后,他们又出宫,并不会在宫里用膳。
拜过年后,太后依照惯例留了众人用膳,依旧是吃吃喝喝的度过了一天。
初二才是各宫休息的日子,整座皇宫除了偶尔响起的鞭炮声,便只剩下这场大雪簌簌的下了。
本来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夏璃和秋夜离两人是整日整日赖在一起的,安宁和夏澈之觉得这个春节过的不太热闹,两人便一齐到了上阳宫。
却不想初云和夏澈元也是这么想的,安宁两人前脚到,他们兄妹俩后脚便到了。
几个人围坐在夏璃那个铺了地毯的偏殿里,屋里的地龙烤的整个人都暖融融的。
安宁拿出自己做好的纸牌,告诉他们规则后,五个人便玩了起来,当然纸牌一次只能四个人一起玩,谁输了谁就让位。
初云和夏璃他们都没玩过这个,觉得十分新奇,倒也玩的津津有味。
从开局起,夏璃身边的几人轮流让位,就她独独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曾动过一下,她打的很稳,虽然没有赢却也没有输。
惹的初云、夏澈之连连嚷着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