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珍妃的脸色倏然变了,她是个睿智的女人,不然也不会在当年那样的困局下,还能脱身到皇宫。
纯阳的一声推演之术瞬间让珍妃的心中起了警惕。
纯阳淡淡一笑,她又重新将自己的手扎收了回去,再抬起眼睛的时候,她的眼神格外的坚定,“母亲,儿臣不能过多的泄露天机,唯一可以告诉您的便是东胡国复国已经无望,即使侥幸成事,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这个他人是谁,母亲必定心如明镜。”
话落,纯阳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脸惊疑不定的珍妃看到纯阳的动作,眉心微拧,见纯阳提步就要往外走,她连忙从主位上站了起来,“澜儿,你许久不曾回来,这便要走吗?”
纯阳的身形一顿,她偏过头,“母亲,从前的纯阳公主太过蠢顿,现在却是看清了,这皇宫于我而言,不过就是一座牢笼,圈地自囚,我从来想要的都不是这些,母亲,你想要的,注定再也不会回来。”
珍妃一怔,等她回过神来,这大殿之中哪里还有纯阳的身影。
空荡荡的殿宇金壁堂皇,却冷清如厮。
她最想要的?
珍妃想着,眼泪忽然就这么掉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她身边的心腹宫女红玉匆匆的跑了进来,“主子,人已经在……”
红玉的话还没有说完,珍妃就忽然抬了手止住了红玉的话头,她沉吟了片刻,直到眉眼上慢慢的添上了一层锐利,才开了口,“暂且先按兵不动吧!”
红玉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那四公主那里……”
珍妃的眼帘瞬间幽深,“先看看再说。”
红玉应声退下。
……
晌午的时候,内务府从冰库抬了冰往宗人府送去了。
这会儿日头毒辣,夏璃所在的那间囚室刚好有一个小小的窗户,那样高的位置,帷幔也遮掩不到,那日头便尽数往囚室里倾轧过来。
夏璃的囚室又恰好在西面,里头的温度比其他囚室里的温度还要高上几分。
夏璃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个时辰里,她已经换了三块帕子。
嗓子也开始干到冒烟,牢头送了两壶茶水过来,便再也不见了踪影。
夏璃抬手一提茶壶,入手一轻,茶壶里果然已经没有茶水了。
她皱了下眉头,千算万算倒是把这个给忘记了。
高温的天气来的这样快,帝都都已经这样热了,其他的地方还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子!
夏璃担忧各地的百姓,反而将口中的饥渴抛到了脑后。
思绪沉沉的想了片刻,直到帷幔外头传来了脚步声才让夏璃蓦然回神。
她抬眸望过去——
在一阵锁链的轻响声后,囚室门口的帷幔被人掀开。
与此同时,一阵清凉的气息迎面而来。
夏璃挑了下眉头,来人正是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牢头。
牢头冲夏璃行了一个礼,立即笑嘻嘻的侧过身让身后的狱卒将冰桶抬到囚室中来。
“让长公主受累了,内务府已经送来了冰桶。”
牢头笑嘻嘻的。
夏璃却始终似笑非笑的看着牢头。
牢头当然知道夏璃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他被看的头皮发麻,话也不敢多说,在狱卒将冰桶放下后,忙不迭的往外跑。
“怎么,这茶水不续了?”
夏璃淡淡的声音自身后而来,那其中蕴藏着的威视,无声无息,却让牢头的身影骤然一顿。
他慢慢腾腾的转过身,硬着头皮的道,“长公主,这宫中的井水快要干涸了,这用水也有了限制……”
“哦?”
夏璃眉头微微一挑,明明她面纱外的眉眼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就是让牢头感到后背一阵发麻。
他有心怠慢,可是眼下却不得不做这些场面功夫,他硬着头皮上前拿起了案上的茶壶,“奴才这就去给长公主添上一壶茶水过来!”
心中却啐道,爱谁谁送,老子不伺候了,还真以为自己是昔日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呢!
夏璃却一眼看穿了牢头心中的想法,她微微一笑,低下头提了笔开始在宣纸上写写画画,背后却像是长了眼睛,在牢头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淡淡的说了一句,“本宫这个人可是最爱记仇了。”
当下,牢头的脚下一崴,差点没摔出去,幸亏身后的狱卒及时搀扶了一把。
不过这看似威胁的话还是十分有作用的,不到片刻,牢头就送了茶水过来,而且还是大大的一个茶壶。
夏璃倒出一杯茶水,撇了眼里头漂浮的茶叶,没有迟疑,一口饮尽了。
那些人再狗急跳墙也不会选择在吃食里下毒,这是最愚蠢的行为。
想着,夏璃的目光就落到囚室中的冰桶上了。
这冰桶一放进来,囚室中的温度就迅速的降了下来,夏璃甚至还感觉到了丝丝的寒意迎面而来。
待这寒气在囚室中弥散,夏璃也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她开始有点昏昏欲睡了,而且最明显的是周围的温度还在不停的下降。
她刚刚才发了一身汗,这会儿被这寒气一熏,整个人都有些瑟瑟发抖起来,她迅速的扯过榻上的薄被盖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些人果然将主意打在了这天气上头。
夏璃咬牙,面纱外的眼睛锐利的落在周围的帷幔上,像是预见了什么,只不过这会儿脑袋中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一双眼睛也越来越沉重。
最后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夏璃还在想怎么流月给自己的解毒丸不能解迷药的毒呢?
随着砰的一声,她的身体重重的歪倒在案上,将方才牢头送来的茶水尽数给打翻了,那茶水顺着茶壶的嘴儿一点一点的将夏璃的衣裳浸湿。
空气中的寒意还在加重,在夏璃看不到的地方,数十只冰桶被放置在她的囚室外头,每个冰桶后面都站了一个宫人,手中持了一把扇子,将冰桶里的寒气尽数的往囚室里煽去。
宗人府的牢头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有些战战兢兢,他偏头看着身边的内务府总管,一脸惧怕的道,“总管,这样是不是太……”
牢头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内务府总管忽然偏头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