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万三年挑了眉头,他好整以暇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随手拈了一颗桌子上摆放的李子,他道,“都查到了什么啊?”
完全一副不以为意的态度。
万三年的样子直恨的万一弘牙痒痒,他劈手指向万三年,“当年若不是你暗中设计我和赵秀儿,我和清雪又怎么会分开,万三年你横刀夺爱,真是令人不耻。”
万三年像是没有看到万一弘因为愤怒几近扭曲的表情,他将手中的李子放在口中轻咬了一口,觉得太酸就扔开了。
再抬起眼睛的时候,万三年的眼眸骤然锐利,“我是设计了,可你不也上当了吗?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你有什么资格去拥有她,我心悦清雪,自然想方设法都要和她在一起,她最后也选择了我不是吗?”
能把横刀夺爱说的这般清新脱俗的在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万三年这个人了。
万一弘气的要呕血,一双猩红的眼眸就这么瞪着万三年,偏偏万三年不受他的半点情绪影响。
万三年慢条斯理的走到万一弘的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想要什么,就要徐徐图之,掖着藏着可没有什么意思。”
话落,万三年幽幽一笑,扬长而去。
留下站在屋子里的万一弘一张脸色铁青,他冷冷的盯着万三年的背影,明明知道这人的说辞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他却还是控制不住的一遍一遍想着。
掖着藏着。
万一弘忽然想到方才在屋子里万三年对清雪肆无忌弹的宠爱,他的眼眸一黯,又想到以前他和清雪在一起的时候。
哪怕他的心中只有傅清雪,可是不管在人前还是人后,万一弘和傅清雪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甚至在傅清雪难过的时候,他也只会心疼的递上一块手帕。
如果是万三年,他会怎么做呢?
这个念头从万一弘脑海里出来的时候,他忽然之间就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
……
入夜,芳华殿的宫门早早的下了钥。
敏太妃在福嬷嬷的搀扶下从殿中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袭黑衣的男子负手站在庭院中。
听到脚步声,黑衣男子迅速的回头,看到敏太妃,他立刻迎了上去。
“母亲。”黑衣男子伸手搀扶住敏太妃的另一边手臂。
福嬷嬷会意的退到一旁。
敏太妃抬手摸了摸黑衣男子的脸颊,“这些日子的奔波,你又瘦了。”
敏太妃一脸心疼。
黑衣男子笑了下,旋即又拧了眉头,“母亲,广陵王不愿意回帝都吗?”
提到广陵王,敏太妃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他倒是个聪明的,这次不管哀家怎么以山子玉的性命威胁他,他都无动于衷,看来,他已经猜到你身上了。”
黑衣男子眸色一沉,他搀扶着敏太妃在庭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最近帝都城里进行的也不是太顺利,本来儿子已经拉拢了帝都的四家,粮价上调一事势在必行,可是万三年却忽然横插一脚,他不同意粮价上调,看样子,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一个商人而已,大不了找人暗杀了便是,不值一提。”敏太妃并瞧不上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眼下更让她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顿了顿,敏太妃一脸不悦的道,“最近宗人府那边被三皇子几个严防死守,哀家想趁机弄死夏璃都没有办法,偏偏清妃居然在这个时候也生了反骨,哀家几次暗中传信让她过来,她都敢违逆哀家的意思!真是可恶!”
敏太妃是真的将夏璃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一日没有除去夏璃,她便一日不能心安,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清妃成了他们计划里的变数。
黑衣男子思忖一番道,“既然他们这么闲,那儿子便找些事情给他们做,至于清妃……”
黑衣男子的眼眸一沉,“她不是恨极了皇帝的吗,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去怀上皇帝的孩子?这其中必然有异,事关重大,儿子今晚去一趟承乾宫。”
“不行。”
闻言,敏太妃骤然抓住了黑衣男子的手,眉眼凌厉。
黑衣男子安抚的拍了拍敏太妃的手背,“母亲,你放心,儿子心中有分寸的!”
“可是……”
敏太妃还是觉得危险,还要劝阻,黑衣男子又耐着性子安抚了她几句,才终于哄的敏太妃同意。
半个时辰后,随着一声轻响,庭院里恢复了安静。
月上柳梢头,有蝉鸣的声音从繁茂的大树上传过来,偶尔还夹杂着蛐蛐的声音,夏意颇浓。
连空气里的微风都带着热意,敏太妃一坐便出了神,宫人们会意的抬了冰桶摆放在庭院的四周。
等了片刻,空气中的风终于凉爽下来。
敏太妃偏过头,望向院子里的某一处,“出来吧。”
下一刻,紫檀的身影缓缓慢慢的从角落里走出来,她一脸悲戚的看向敏太妃,“姑母,他还是不愿意见我吗?”
敏太妃倏然沉了眼睛。
——
夜色渐深,几道黑影迅速的在夜空中掠过,丝毫没有让底下巡逻的禁军们察觉。
皇帝今晚本来是歇在承乾宫的,睡都睡下了,太后那边的红姑忽然过来请了皇帝过去。
清妃拢衣而起,她慢慢的走到桌边坐下,抬手拨弄着桌上的茶杯。
脚步声从身后过来的时候,清妃淡淡开口,“皇上去了哪里了?”
“主子,皇上去了元妃的昭宁宫。”流朱迅速的走了过来。
砰的一声,清妃忽然将手中的茶杯用力的掷到流朱的脚边。
破碎的瓷片飞溅到流朱的脚背,她低头跪了下去,膝盖撵上了一块碎瓷片也依旧面不改色。
在看到迅速的从流朱的膝盖上沁出来的鲜血时,清妃的脸色果然好转了几分,她哼了一声,“是你调包了顾太医送来的‘养生汤’?”
养生汤三个字被清妃刻意咬重了语气。
流朱立刻俯下身,以额触地,“属下自作主张还请主子责罚!”
清妃冷哼一声,“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属下知道主子憎恶皇帝,才会甘愿受人摆布,可是主子,你若是真正想报复皇帝,不如将他最在意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握在自己的手中,属下就是看到皇帝如此宠爱主子才出手调换的汤药,若主子……”
“罢了,既然是在宫里,便不要自称属下了。”
到此刻,清妃的脸色彻底的缓和下来,稠艳的唇角若有似无的勾带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