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夏璃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
营帐外。
一道修长的身影慢慢靠近,南宫一澈隔着一道门帘仿佛已经能预见营帐中的画面,身侧的手抬起又落下,却始终没有将那道门帘掀开。
……
婚宴前夜,军营中已经热闹起来。
夏璃安静的坐在营帐中,红彤彤的喜服铺陈在床榻上,匆忙买来的喜服谈不上多精致,倒也还算华美。
流月将铜镜放在桌子上,拿过上头的梳子开始替夏璃梳发。
夏璃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难得的取下面纱,明明是那样绝美的面容,却仿佛失去了往日里的明艳,竟是这般的陌生。
她一下便出了神。
流月一下又一下的替夏璃梳着发,一双眼睛却频频的看着她的脸色。
顿了良久,流月忽然将手中的梳子啪的一声往桌面上一搁,“主子既然这般不开心,为何还要……”
“我没有不开心。”
夏璃淡淡出声。
“可是……”流月一脸担心,只是话刚牵了个头,夏璃忽然轻飘飘的睨了流月一眼,流月骤然噤声。
夏璃却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旁人,“我没有不开心。”
嫁给南宫一澈,她是出自真心。
笑不出来,却也是出自真心。
流月一阵心酸,她不忍去看夏璃的脸色,强撑了笑意道,“一梳梳到尾……”
只是这一句吉祥的话流月还没有说完,热闹的军营外头蓦然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到了营帐外头。
“长公主,柳少帅请您去主帐中议事!”
明日就是夏璃和南宫一澈成亲的日子,若是没有什么大事,柳琛是绝对不会让士兵过来打扰她的。
夏璃脸上的所有情绪蓦然一收,她将搁在桌面上的面纱戴上,流月已经麻利的给她挽好了发。
“发生什么事了?”
主仆俩匆匆从营帐中出来。
士兵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一边引着两人往主帐那边走,一边道,“好像是周云国那边传来的消息。”
夏璃闻言,脚步的步伐骤然加快。
……
待到脚步声过去,纯阳和南宫一澈才从隔壁的营帐中出来。
望着这满军营的火光,那角落里的红色营帐就越发的显眼了。
南宫一澈淡淡的扯了下唇角,“好像这一次并不能如愿了。”
纯阳的情绪一顿,迟疑了片刻,她转头去看南宫一澈的脸色,“你……可会难过?”
“难过什么,能活到现在本来就是我赚来的。”南宫一澈笑了笑。
却不想,这短短一句自嘲的话却瞬间让纯阳的脸色突变,她瞪了南宫一澈一眼,迅速的返身进了营帐。
门帘扬起又落下,南宫一澈隐约间看到纯阳的身影扑在床榻上,画面稍纵即逝。
他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凉凉的夜风迎面吹来,他忽然便笑了,“人啊,皆是如此执拗呢。”
……
主帐。
夏璃过去的时候,军营中所有的副将都已经到了。
看到她,柳琛一脸歉意的站了起来,刚要致歉,就看到夏璃摆手,他便迅速将搁在自己案上的密报递给夏璃。
夏璃接过迅速的展开查看。
片刻后,她沉了脸色,“本宫立刻修书回去。”
柳琛点头。
在大夏和周云国僵持不下的时候,凉国忽然横插一脚,派了五万军队过来支援周云国,如今已经在路上了。
这就等于是将两国之间好不容易保持的平衡给打破了。
大夏边城的十万军队在经过几场战下来,已经折损了两千余人,当然周云国那边的情况只会更糟。
可是现在周云国那边突然多了五万援兵,对大夏可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这两日加强巡逻,防止周云国使出别的手段,全城戒严。”夏璃凛冽道。
一众副将连声应是,这种时候谁都没有提夏璃婚宴的事情。
夏璃当即提笔修书回帝都,让流月连夜寄回了帝都。
随后夏璃让流月找来了夏澈之,一行人议事到深夜。
散去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
夏澈之跟在夏璃的身后,脸色复杂的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
夏璃看着都觉得累得慌,索性停下脚步,“澈之,你可是有话想和姐姐说?”
夏澈之一愣,随后摆手,刚想说没有,瞥见夏璃微微锐利的眼眸后,一句话脱口而出,“弟弟是想问明日的婚宴还办吗?”
夏璃虽然知道夏澈之其实想问的并不是这个,嘴上却还是附和道,“压后吧,现在这种情况只怕谁都没有心思。”
夏澈之点点头,不想夏璃继续问自己,他慌忙的说了句就迅速的跑开了。
夏璃微微摇头。
“其实殿下想问的并不是这个,大概是不知道该如何问吧,他到底还是怕主子难过。”流月轻声感叹。
夏璃的神色一怔。
流月小心翼翼的觑了眼夏璃的脸色,道,“主子,你说殿下的担忧会成真吗?”
闻言,夏璃垂在身侧的手指猛然一攥,她生硬着语气道,“不知道。”
话毕,她快步离开,那仓皇的步伐倒更像是落荒而逃,流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回到自己所在的营帐前,夏璃远远就看到坐在外头篝火边的南宫一澈。
她步子一转,提步走了过去。
“在等我吗?”
闻声,南宫一澈慢慢的回过头,看到夏璃的那一刻,他温暖的笑了笑,“是啊。”
这样和谐的画面其实在前世两人还是夫妻的时候是非常少见的,南宫一澈的性子比秋夜离更加内敛,哪怕是在她的跟前也通常都是冷着一张脸。
夏璃回以一笑俯身在南宫一澈的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