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粥的时候,夏璃隐约听到外头士兵们嘈杂的声音,字字句句都不离新送到军营的粮食,情绪很是高昂。
她便慢慢的扬起了唇角。
急促大步的脚步便在这个时候进了夏璃的营帐。
那阴沉沉的眉眼不是夏澈之是谁。
“姐姐,到底是谁送来的粮食?”
夏璃喝粥的动作一顿,身边的流月已经连忙迎了过去,“殿下。”
夏澈之不理,一双阴骘的眼眸始终落在夏璃的身上。
夏璃搁下了手中的粥碗,不紧不慢的挑了眉头,“是谁送来的重要吗?现在军营里有了粮食不好吗?”
夏澈之沉了脸色。
“还是你们觉得我破坏了你们原先计划,恼羞成怒了?”夏璃嘲讽的笑了笑。
夏澈之拧着眉头辩解,“姐姐这话是什么……”
不等他一句话说完,夏璃豁然站了起来,面纱外的眉眼沉静的盯着夏澈之,“澈之,姐姐之所以没有动作,便是因为你是我的弟弟,被自己的亲弟弟算计一些无关紧要的,我不觉得重要,但是我不说不代表我这个做姐姐的不知道。”
夏澈之的身体往后一退,过来时他的肩膀两边落了不少碎雪,夏璃便抬了手一一给他拍去。
“你想要权力,想要设计架空姐姐的权力,姐姐不怪你,你要争姐姐不再干涉你,朝堂的事,只要你们别做的太过分,我都不会再插手,这样,你可满意了?”
话落,夏璃倏然抬眸,此刻她面纱外的眼瞳很平静,再没有了往日里的波澜锐利,她像是真的累了。
夏澈之一震,他本还想再问粮食的事情,夏璃忽然反问了一句,“你便这么容不下姐姐了吗?”
于是夏澈之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
姐弟俩走到今日,两人的心里或多或少都明白,旧时的那份亲密他们是再也回不去了。
“那姐姐好好休息,澈之先走了。”
沉默了片刻,夏澈之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么一句。
夏璃摆摆手。
夏澈之大步离开。
短短片刻功夫,桌上的清粥已经凉透,夏璃也没了再用的心思。
安静的沉思了片刻,夏璃才开口,“流月我们亲自去一趟绸缎庄吧!”
流月立刻反应过来,她点点头,拿过挂在架子上的风氅披在了夏璃的肩头,主仆俩一前一后的出了军营。
已经离开的夏澈之忽然出现,他对着身边的某一处低声开口,“跟上去瞧瞧。”
他的话音一落,空气中隐约传来一声轻响。
——
“有人跟着我们。”走了一段路,流月忽然压低声音开口。
夏璃点头,“随他吧,最近澈之身边似乎多了一些能人啊。”
流月的神色猛然一凛,“属下这就让暗卫去将那些人解决掉。”
夏璃却伸手握住了流月的手,“不必了,只要不是伤害他的人,他培植一些自己的势力也好。”
流月点头。
两人进了城里的一家绸缎庄,选了两套现成的喜服便往府衙去了。
今日一早,府衙里的衙役已经去通知了何立和女人的家里,而其他还没有核实身份的尸体,没有在顾无锡那里问出结果,便由画师绘制了画像,由府衙统一安葬。
夏璃和流月赶到的时候,府衙里正哭声震天。
何立和女人两边的家人抱头痛哭,刘大人看到这一幕也是心酸不已,在一旁抹着眼泪,又怕老人们情绪太激动受不住,差了衙役在两边老人的身边守着。
夏璃的眼睛也瞬间红了,她从流月的手上拿过包袱走上前。
安慰了两边的老人几句后,她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两边的老人一愣,反应过来后倒也没有反对。
夏璃便让人给何立和女人换上了喜服,下葬的时候,她亲自过去了,便错过了顾无锡斩首时边城里百姓群情激奋的那一幕。
在边城里差不多奔走了一天,夏璃才总算忙完,跟在她身后的暗影一走,秋夜离便差人送了信过来,邀她一同在边城里的天香楼用晚膳。
夏璃收起了纸条,抿了抿唇道,“如此,便过去吧。”
流月忍俊不禁。
只是两人的身影刚刚在街道上转过身,一只黑鸟忽然从空中笔直的落到了夏璃的手心。
夏璃的身形一顿,借着街道上灯笼的光线,黑鸟脚上绑着的信就这么映入眼帘。
“这不是暗卫的信。”流月皱了眉头。
暗卫传信也是用黑鸟,只是黑鸟的羽毛上会留下暗卫的记号。
夏璃沉了沉眼睛,取下信件。
当上头的字迹映入眼瞳后,夏璃的身形一晃,整个人顿时控制不住的往后一跌。
流月连忙伸手搀扶住夏璃,“主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一搀扶才发现,夏璃拢在袖中的手指已经颤抖的不像样子,流月的脸色一震。
……
天香楼。
秋夜离特意选了一处雅间,房间里熏了香,四个暖炉放在房间的四个角落,驱散了冬日里的寒意。
他点的菜都是平日里夏璃喜欢吃的,这种天气饭菜容易冷,秋夜离想夏璃一来就吃到热腾腾的饭菜又不等待费了不少心思。
直接搬了一个炉子放到了雅间里,所有的饭菜都在上头偎着,只等夏璃过来了。
陆德将窗子打开一条小缝透气,些许寒风瞬间吹进屋里。
秋夜离拧了眉头,“把窗子关上,一会儿屋子都冷了。”
陆德无奈的关了窗户,走到秋夜离的身边伺候茶水。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陆德看着秋夜离手边已经凉透的茶水,忍不住嘟囔道,“已经酉时一刻了,长公主不会不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