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帝都半个月的路程,夏璃愣是只用了七日,日夜不停歇的赶路,回到帝都后,看到满城的缟素,夏璃差点从马上坠了下来。
皇帝灵柩应在勤政殿停灵半月,再由文武百官、皇子公主们一同送入皇陵,可是夏璃回到皇宫后,除了满目的白幡和衣着缟素的宫人们,却并没有在勤政殿看到皇帝的灵柩。
甚至连一直在皇帝身边伺候的高庸也不知去向。
流月连忙抓来一个宫人问话,“怎么回事,皇上的灵柩呢?”
宫人战战兢兢的回话,“启禀长公主,先皇的灵柩已经于昨日送入皇陵了。”
流月大惊失色,她慌忙的抬头去看夏璃。
夏璃闻言大怒,“怎么回事,停灵素来是半月之期,如今才几日怎么就将灵柩送入皇陵了。”
宫人被夏璃的气势震慑住,整个人顿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才不知,奴才不知。”
夏璃的脸色倏然变了,她沉沉的盯着跪在地面的宫人,咬牙问道,“那高总管呢,他去哪里了!”
“高总管他……他……”
只是宫人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一道温柔的女声蓦然从殿外横插进来。
“长姐何必为难一个宫人呢。”
外头不知道何时下起了雨,淅沥沥的雨声中,一道身影缓缓的走近,女子温婉秀美的眉眼在逆光中慢慢的显露出来。
正是安宁。
一别两年,安宁出落的越发美丽,那双素来温柔的眼眸如今却越发的深不可测了。
一声长姐,客气又生疏,一如她们之间早就断了的情分。
夏璃的眼眸顿沉。
安宁提步走近,行至夏璃跟前,她眉眼带笑的朝夏璃行了一礼,礼数周全。
“长姐一别两年,当真是舍得呢。”
夏璃全当没有听出安宁语气中的讽刺意味,她冷冷的盯住安宁,“我且问你,父皇的灵柩为何才停灵几日便送入了皇陵,高庸去哪里了?”
安宁微微一笑,抬头抚了抚发髻中簪着的小白花,出言道,“长姐刚刚回宫,着急也是应当的,只是祖母顾念前年的旱情让国库损失严重,这才将停灵的时间给缩短了,至于高庸,他为表对父皇的忠心,在昨日送入皇陵时,殉葬了。”
安宁的一番话仿佛有理有据,夏璃却仍旧敏锐的从其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她眯了眼睛,猛然往前跨了一步,“安宁,你最好别让本宫查出来是你们做了手脚!”
一声你们直接将夏澈之也包括在内了。
安宁挑了挑眉头,含笑道,“那长姐请便。”
言谈之间,滴水不漏。
夏璃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待到勤政殿里只剩下安宁和那宫人的时候,安宁抬手拂了拂衣袖,漫不经心的开口,“来人,将这人拖下去杖毙。”
话落,一支队伍迅速的从殿外涌进,拖了宫人便往外走。
宫人大惊失色,连声喊冤,人群中的安宁却轻轻一笑,眼神流转中皆是轻蔑,“本宫杀你可不不需要理由。”
宫人瞪大了眼睛,还要开口,嘴巴却已经被人紧紧的捂住了。
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殿外。
安宁抬了眼睛,望着勤政殿里点缀着的白色,轻轻的扬了眉眼。
……
夏璃从勤政殿离开就直接去了太后宫里。
却不想长乐宫已空,一问宫人才知道,太后年迈失子,心中悲痛,去了相国寺理佛,短时间之内不会回宫。
到了此刻,夏璃已经能够确认,她父皇之死确实有异,她慢慢的在长乐宫前返过身,那双面纱外的眉眼格外的凛冽。
“流月,即刻传太医院的所有太医过来上阳宫觐见!”
话落,夏璃大步离开。
流月足尖轻点直接用上了轻功。
……
长公主回宫的消息很快在后宫引起轩然大波。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夏璃就将皇宫里三处的宫人进行了一次大换血,后宫宫人人心惶惶。
从太医院太医们口中得到的皇帝死因是暴毙,大约是深夜之时起的,等早上高庸领着宫人去伺候皇帝洗漱的时候,皇帝的尸体都已经凉了。
太医们检查了皇帝的尸体没有发现可疑之处,之后宫人们便找出了皇帝先前留下的圣旨。
立三皇子夏澈之为太子,皇帝骤然薨逝,夏澈之自然从太子的身份直接成为新帝,眼下夏澈之已经暂代了朝政,登基大典便定在三日之后,一切从简。
元妃、张妃、端妃被下令殉葬,皇七子夏澈元不满这个圣旨,意图不轨,现已经被押在了宗人府。
前朝有夏澈之,后宫便由安宁暂代后宫事宜。
朝中暂时还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一切看起来都十分的风平浪静。
直到夏璃的归来,很多事情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
等太医们的身影从上阳宫鱼贯而出,流月的身影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殿中。
“主子,文武百官们听说你回宫了,现在都在宫门口请求见你一面,四公主已经赶过去了。”
从回来起,夏璃一刻不曾停歇,派着监视安宁的暗卫还没有询问过,闻言,她轻轻的挑了下眉头。
抬手,夏璃忽然将脸上的面纱一把扯了下来,露出了里头那张明艳无双的面容,那双潋滟的眼眸半点情绪皆无。
此时此刻的夏璃和那日流月在天香楼见到的秋夜离,简直一模一样。
“他们求见本宫,本宫自然是要见一见的。”
夏璃慢腾腾的起身,流月立刻会意的上前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主仆俩刚刚行到殿门口,一个宫人就匆匆忙忙的过来禀报,“长公主,三……皇上过来了!”
乍一从宫人嘴里听到皇上这个称呼,夏璃还有片刻的恍然,直到那一抹白色进入夏璃的眼帘,夏璃才陡然正了脸色。
大步过来的夏澈之从记事起就鲜少看到夏璃揭下面纱的模样,此刻猝不及防的见到,他脚下的步伐都不受控制的缓了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