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商趴在榻上,借着微弱的烛光,小心擦拭着后背的血渍。
羲和这人简直不懂变通,平日里都是一起喝酒聊天的好兄弟,怎么尊主让他下了狠劲,他如此不留情面。
不过幸亏做刺客的也习惯了身上添些伤口,金创药、凝血丸,他这边还剩下挺多,照着铜镜,把血擦干净后,他便自个儿咬着帕子上起了药。
几声抽气后,参商的额间冒满了汗,今晚怕是难眠了...
上官烨回了锁月阁后,便换下一身湿衣,取下了发冠,望着手上的玉板指,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苗疆的血玉石,带着能暖身,疏血通骨,傻草虽然傻了点,但是比寻常女儿家识货。
上官烨之所以没有立即将这玉板指给赵冉草,更重要的原因是这扳指能调动潜藏在南国境内暗蛟门的铁骑。数量不多,却也足五千,足以保他安全离开南国。
这扳指,待他们的大婚之日再给她。
想起铁骑,上官烨的眸色微微一变,方才着急见那傻草,忘记了吩咐参商去做一件重要的事。
参商今日归来之时,气色有异,周身还带着微微的血腥味。
上官烨能猜到他定是受了伤,既然未禀告于自己,想必定是那个人所罚。
暗蛟门的手段之多,有些时候,面对那些残忍的手段,他也会生起些悲悯,但是玉姑姑自小告诉他: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心存怜悯只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曾经她拎着新鲜的心脏在他眼前晃荡,令他恶心反胃想吐,并阴森的笑着问他:“烨儿,你看这人的心是不是红色的?”
上官烨遮着口鼻,胃里喝下的药正在翻腾着,他强忍着不适,告诉她道:“姑姑说的对,是红的。”
随后她狠狠地提起那颗心脏直直往地牢最深处的曲沟之中丢了下去。
他第一次看见她这般凶狠毒辣的眼神,在他的印象之中,玉姑姑一直是一个慈祥且和蔼的妇人。
她满脸狰狞,却又柔声道:“不,你错了,烨儿,这颗心是黑的。”
至于为何是“黑”的,大抵是因为进了曲沟之后,才被黑水染了黑。
据他后面的调查所知,那颗心脏的主人,在当年他母后那一辈之中也算是个人物。
纪世超,昭国的太师,若是上官烨未曾来这南国做质子,或许也能成为他的学生。
他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之所以调查纪世超,也算是误打误撞,具体的原因在暗蛟门的宗卷阁里藏着。
据说,纪世超曾与昭国后宫的一位娘娘有关系,大抵或是这位娘娘的青梅竹马,他为了爬上那太师之位,将其送进宫中给他父皇做妃子,只是,这位娘娘的身份,似乎有些神秘,至今没有追寻到半点蛛丝马迹。
他的父皇,也算得上是个可怜人,服侍自己的女人们多数心中都装着其他男子,前有丽妃私通侍卫,后有太师与那娘娘,而偏偏爱他一人的母后,落不到一个好下场。
真是可笑之极......
话说回来,暗蛟门之所以取纪世超的性命,是受人所托,所托之人便是他的结发妻子纪夫人。
剖心,或许是想见真心。
纪世超看似为人正直,府上少有姬妾,人前也是受人敬重的太师,而人后却在昭京内建造了一座行乐阁,收集各方美艳的女子,无事之时在这行乐阁中日夜笙歌,时而带两三好友一起,多人厮混作一处。
阁内女子皆身披薄纱轻衣,白肌之上无一点瑕疵,入行乐阁的女子堪比入宫选秀,她们与宫中女子最大的差别或许就在于身份。
纪夫人之所以买凶杀夫,是因为纪世超在她怀胎八月之时,还在行乐阁与其他女子手握葡萄美酒厮混在那酒肉玉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