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所有人脸色一变,果然,刚才所有人都在兴奋之中,忘记了这点,的确,在场的估计除了都水长,没有人可以这么清楚,但一个初到秦国的韩人居然知道,要么是韩人早就打听好,要么跟秦国要职人员有所勾结,不然如何知道这么一清二楚?韩人打听这事情做什么,何等居心?要是和秦国要职人员有所勾结,那么秦国律法更难容忍。
郑国朗声长笑:“为水工者,心系万千民众,用脚步丈量山川大地,看山川地图,自然能知,何况关中大多是平原之地,一目了然,不信诸位可以一试!”
吕不韦爽朗一笑:“这个简单,大王可以随意指定一人画一地,先生将数字写在刻在竹简之上,都水长和咸阳令都将数值刻在竹简之上,看看正确与否,如何?”
左右太监正欲将竹简送出……
“不用了!”秦王政豁然站起来,盯着郑国的眼睛,笃定的说道:“寡人,相信先生!”
郑国突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秦王政,小小年纪,居然如此大气、豁达,重要的是他居然如此果决。
秦王政却没有再多话,倒是看向自己的母亲。
太后赵姬知道,这是王儿将话语权交给了自己,所以赵姬没有看向相邦吕不韦,而是用那妩媚动人的美目看向麃公。
“麃公,你看……”
麃公很清楚,这是太后给自己面子,让自己说,很明显,大王、太后和相邦吕不韦都同意修建此渠,但是自己一答应,就以为意味大秦十年内就不会东出了,大秦三军将士很多是穷人家的孩子,都期望通过打仗立功升爵,但是四万顷良田对于秦国来说,意味着什么,在场的都明白,此渠完成后,只需要再有三年,大秦百万雄狮东出,东方六国再也没有人可敌,就算孙吴再世也不会再是秦军的对手!自己感受到背后将军们的目光刺在自己背后。
麃公想到此,悠悠的说道:“无不可,但是秦军需要以战养战,断不可无战!”
“这好办,适当为之!内建河渠,外可开疆拓土,两不相误!”吕不韦笑了笑,军方的想法,自己很快就明白了,士兵不能无战,无战则无战心!时间久了,军队没有了战心,就算精锐也迟早成为废物。
当年周兵也是无敌四方,镇压天下八百诸侯,那又如何?多年未战,一战而幽王殁!才拉开春秋战国的序幕,繻葛之战,天子败于诸侯,让周王室颜面扫地,至此之后天下诸侯欺负周天子大有人在,周王室的土地被一次次瓜分,最后千里王畿,变成百里尺寸之地。为王者,没有镇住天下一切宵小之军队,王位则不稳,仁德福泽天下,但是仁德无法阻止天下宵小的野心,任何权力都是要用法制规矩万民,才可以用仁德福泽天下,用军队镇住宵小,用武力开疆拓土,才能为天下人谋取福利。
“诸位爱卿难得如此齐心,此事就有劳吕相邦了!”这时候太后赵姬的一双惊心动魄的美目才扫向相邦吕不韦,此乃政事,当然是吕相治理。
吕不韦太了解这位太后,看到美目看向自己,心中一荡,受不了这种眼神,马上低下头,拱手:“嗨!”
一块开阔的土地上,一个男人正在跟身边的人交代一些什么。
“先生,你来了?”河渠令黄剑猛一个回头看到郑国领着几个人来到这个还没开工的工地,仅仅他手里的铁杖就知道来人是谁,听都水长叶扬说,大王和吕相邦都称呼他为先生,那么自己也该称呼他为先生。
“河渠令?”
“是的,我是河渠令黄剑,前来听先生的差遣!”
河渠令黄剑是一个刚到而立之年,八尺半男儿,浓眉大眼,满脸阳刚之气,身强体壮,由于经常在山川菏泽走动,皮肤粗糙黝黑,说话声音响亮。
郑国看到河渠令心里就感叹,这才是真正的河渠令,而东方六国的官员,哪个不是皮肤白皙?哪个不是肥胖肿大?哪个出门不是坐轿子?那是干活的吗?而秦国的就不是,他们进出都是自己骑马,进入山川,骑马只是为了节约时间,只是为了增进效率,他们用自己的脚来丈量土地,汗水如同平民一样滴入这片大地,这才是真正干活的人,而不是样把式,而不是油头粉面!
“大人,你是官,我是民!”
“不,先生,大王和吕相让你负责,那么这个项目,我们在这个工地上的人都听从你的差遣,所需人员和物质,而我只是你的一个传令兵,我与都水长衔接就行了!”黄剑顿了一下,“总而言之,就是先生才是这里的核心,在这里我们都听从先生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