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拿过张老师的学生花名册，用手指，一条一条地查。
他反复地查了好几次，都没有查到该学生的名字。
“这孩子，怎么没来啊？”李老师对张老师说道，“你不给我说，我还不知道呢，这几天由于开学的事情，忙死了，一下子没有注意到这个孩子没来报名啊。”
“李老师，这孩子，这么多天都没有来，是不是不准备来了哟。”张老师非常担心的对李老师说道，“这个孩子可是期期都拿全区，成绩第一名啊。如果不来上学了，多可惜啊。”
“是啊，这孩子不仅学习成绩好，而且比较乖巧听话。”李老师也说道，“如果就这样缀学了，该多可惜啊。”
“是啊，他姐姐去年缀学了，就很可惜。”张老师也说道，“他姐姐也是一个好苗子啊，本来我还以为，可以培养成，我们这个村小学，第一个女大学生的。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
“想法是美好的，但是呢，现实是残酷的啊。”李老师也叹气地道，“谁叫生在贫困家庭呢？在这个贫困的小山村里，又有多少孩子读着读着，就见不到人了呢。”
“生在这个贫困的小山村里，就是命啊。在这个小山村的孩子，真的就是不容易啊。”
“这就像命运的轮回一样，一遍又一遍，一圈又一圈地在这个轮回里面，转着。但是，不管怎么转着，就是走不出去。”
“世代居住在这个小山村里面，这个小山村，不仅让老一辈在这里面徘徊，让这个村里面绝大多数的孩子，也会在这里面徘徊。”
“不要说那王家的老大老二，就连现在很多正在上学的孩子，说不定在哪一天就突然，不来上学了啊。”
“本来可以用读书来改变命运，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坚持到最后呢，读书，在这个小山村，对于这群可爱的孩童来说，就是一种奢望。”
“能从这个村小学到镇中心小学，再从镇中心小学到镇中学，再从镇中学考进县重点高中，再从县重点高中考进重点大学，真的是凤毛麟角啊。”
“从小学到大学这条路，本来是披荆斩棘，本来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事情。”
“可惜的是，这群孩童，这群大山里面的孩童，不要说闯过独木桥去，很多很多的人连独立桥的桥头都走不到哟。”
李老师说到这群孩子的时候，无不叹息。
“哎，这都是命啊。”张老师也叹气地附和道，“本来在这个山村里，能找到一个读书的好苗子不多。”
“能真正的考上大学的人，本来就不多。在这一百多个孩子里面，能真正考上大学的孩子，本来就不会超过十个。”
“即使这么少，但是，还是由于各种原因，能真正的上大学了，就真的怕只有一个，二个罢了。”
“哎，这都是命啊。这也是大多数山村孩子的命运吧。在这个交通闭塞，贫穷落后的小山村里面。”
“绝大多数都是庄稼汉子，这里面的人啊，绝大多数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都是靠天老爷吃饭的日子，一年要有个风调雨顺的光景才能有个好收成，如果没有一个风调雨顺的年代，连吃个饱饭都很难。”
“饭都吃不饱的村里，哪有多余的钱财让孩子们来读书，学习啊。”
“这就像一个怪圈一样，很难打破。不停的重复着。”
“你和我都来到这个小山村里面教书，至少有十年了吧。看得有太多太多的，这种事情发生了。”
张老师也无不痛心地说道。
“张老师，你和我没日没夜地拼了命地去让这群孩子多读些书。”李老师对张老师说道，“就是想培养一，二个大学生出来。”
“好让他们大学毕业后，回到这个小山村，建设家乡啊，改变这个贫穷落后的外貌。”
“可惜的是，无论，我们怎么努力，怎么去教这些孩子。可惜的是，岂今为止，就没有一个大学生出来。”
“很多的孩子不是小学读完就出生社会了，就是读了中学后，就出来了。”
“家里条件不好的，小学都读不完，家里条件稍微好一点的，能读完中学。”
“不管是小学，还是中学。孩子们的思想观念，还是没有形成，何谈来改变自己的家乡啊。”
“农村穷，这个小山村穷的原因，不是别的。”李老师对张老师说道，“穷的根源，就是观念。”
“观念改变不过来，就会永远的穷下去。可是对于这十万大山里面的人来说，观念是很难改变的。”
“稍微有点观念的家庭又没钱，有钱的家庭，观念又不行。在这个小山村里面的人，绝大多数的人，就是目光短浅，观念不行。”
“很多的人，很多的家庭。就只看到眼前的利益，为了一丁点儿眼前的东西，就放弃了孩子们的大好前程。”
李老师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只是一个老师，只是一个村小学的老师，而且只是一个代课教师，只是一个民办教师。
张老师也和他一样，也只是一个民办教师。
他们的薪水本来就低，在他们这个贫困县里，有很多的时候，薪水都发不到位。
在很多的时候，他们连自己都保不住。
但是呢，他们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一些孩子能多读些书。
这么多年来，他们也想从自己的手中，培养出一、两个大学生。
也想他们的这些桃李，能真正的出头投地，能真正的回到家乡，来建设家乡，来改变家乡。
“哎，是啊，李老师。”张老师叹了一气，“我们两个如果真能培养一，两个大学生出来就好啦。”
“这也能弥补，你和我多年来的心愿。”
“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可是啊，我要说的是铁打的学校，流水的学生。这学生一岔岔地来了，又去了。”
“面孔不断的换着，可是啊，每每我们从这群孩子中看到了希望，结果带给我们地多是失望。”
“如果说，这个村里的村民不停地在这座大山的不停地重复着，你和我又何偿不是呢？”
“十多年的时间里，你和我，不停地在这所村小里面，重复着。”
“我们日思夜想的，都想从这所学校里走出真正的人才来。可是啊，越是希望，就越是失望啊。”
“不停地在这些希望里，不停地在这些失望里，重复着。说真的，有的时候，想起来，真心疲惫了。”
“李老师，说真的。有的时候，要不是为了这些孩子，能多学点知识，我都想归隐山林了。”
张老师说完，露出很疲惫地神情。
看样子，他是真的累了，是一种心累。
若不是有一种希望在心中，若不是有一种想改变这个小小的贫穷小山村地愿景。
张老师，说不定，真的就放下了心中的担子，去做他想干的事情去了。
“张老师，不是你有这种想法，我也有这种想法啊。”李老师也无奈地说道，“每当我老婆对我说，为何要领这个烫手山芋，我都心痛的，找不出什么语言来回答她啊。”
“当初，我来到这所村小学，就是想在这所小学里，真正培养些人才来。也是看到，那些快超龄的孩童，能识几个字，能多读点书啊。”
“张老师，不怕你笑话。我当时来的时候，我想，我能用我自己的能力，来改变这个小山村。”
“世界我改变不了，但是我当时觉得，通过我的能力，能改变这个小山村的贫穷和落后。”
“可惜的是，这十多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那个冲动的想法，更没有那种我能改变谁谁的想法了。”
“这十多年过去了，回过头来一想。我什么都没有改变了，十年前地小山村，该是什么模样，十年后，还是什么模样。一点都没有改变。”
“我原本以为，知识能改变命运。村里面的孩子们多读点书，对他们有帮助。可惜的人，随着时间地推移，发现当初的孩子们，除了年龄大一些之外，字多识一些外，真的没有多大的区别。”
“穷，还是穷。原来穷，现在还是穷。”
“我原本以为，我来到这个小山村，就可以当这个小山村的救世主，就可以让这个小山村富起来。”
“可惜的是，美好的愿望，终究是美好的愿望。现实终究归于现实。”
“就像很多的人一样，在十几岁的时候，觉得自己可以改变世界，在二十多岁的时候，觉得自己可以改变祖国，在三十多岁的时候，觉得可以改变自己的家乡，在四十多岁的时候，觉得自己改变自己都很难。”
“年龄不停地发生着变化，心境也不停地发生着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