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倒没有希望从她嘴里听到什么隐秘,只是见她兴趣盎然,话头正浓,便附和道:“想起什么了?”
兰儿就像一个奸计得逞的小奸细一样,嘎嘎笑道:“前几日顺天府送冰块入宫,宫里转运了一批过来窖藏,说是皇上赐下来的。我过去查看的时候,见到迎香姐姐和玉娘姐姐正站在院中说话,我就听到迎香姐姐说过类似的话!”
兰儿停了一下,见朱由崧正侧耳倾听,便接着说道:“那日,玉娘姐姐说,家兄死的冤屈,如今那人却逍遥法外。我看世子殿下,嫉恶如仇,为人又随和,咱们找个机会应向他表明心迹,除此恶獠!迎香姐姐犹豫了一番说,眼下却还没寻得合适的机会,不知如何开口向世子分说。”
说到此处,兰儿停了下来,笑眯眯的问道:“你知道玉娘姐姐接下来说了什么吗?”
朱由崧心中一震,赶忙问道:“说了什么?”
兰儿模仿着柳玉娘的语气,绘声绘色的说道:“香儿,我知你爱慕世子。世子年少英俊,风流倜傥,前翻又救你清白,我不怪你。可是家仇未报,又怎能涉及男女之情?待咱们向世子道明原委,世子就算肯帮咱们,但是对咱们的观感也要坏上几分。
你我虽说出身良家,可是毕竟在这风尘中走了一遭儿,那时世子还愿不愿意将你我留在府中,谁也不能预料。只盼此事你能好生思量,早早决断。”
兰儿接着说道:“你猜迎香姐姐怎么说的?”
朱由崧此刻心中乱糟糟的,难道自己真的误会了迎香?
“她怎么说的?”
兰儿笑着道:“迎香姐姐说,只要世子能帮她铲除奸佞,报得父仇,她愿意余生焚香祈祷,佛前诵经,保佑世子!”
朱由崧讪讪道:“这么多话,你都记住了?”
兰儿得意洋洋道:“兰儿记性好着呢,再说玉娘姐姐夸你的话,兰儿听着也高兴,所以就记下了!”
朱由崧闻言脸上一苦,完了,还真的是误会了人家了……
兰儿见朱由崧面色有异,好奇道:“怎么啦?”
朱由崧苦笑道:“水凉了……”
……
桌上一盏油灯,燃起豆大的火苗。
柳玉娘和柳迎香姑侄二人对坐,听柳迎香说完方才在堂中的经过,朱由崧要她们过完年就搬出王府的决定,俱都哭丧着一张脸,如丧考批。
原本柳玉娘与柳迎香姑侄二人,对自己投身王府还有些忧虑,害怕藩王的禁律让她们一生出不得王府,成了贵人玩物。
如此一来,要想为兄长和父亲伸冤,将那王虎绳之以法,怕是遥遥无期。
后来朱由崧被朱由检绑进了京城,竟然亲自督办阉党一案,又身兼总督京营总思政,在朝堂上一时风头无量,二人自然是欣喜万分的。
她们进府的名义是朱由崧的侍妾,她们觉得这个身份总有机会能近距离接触到朱由崧。
如果能与世子朝夕共处,有朝一日同床共枕,到那时吹吹枕头风,流几滴伤心泪,古道热肠又嫉恶如仇的世子,自然能够帮她们伸张正义!
可是自从入府以来,她们恪守礼教,早晚拜见,虽然总能见到朱由崧,可是总寻不得机会跟朱由崧单独相处。
她们不知道朱由崧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她们二人,也在故意躲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