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跨坐在马上,身后跟着一辆牛车,拉车的老牛慢慢踱着步子,口鼻中随着呼吸喷出一股股白色气息。
牛车的速度不快,朱由崧跟着牛车走了一阵儿,便有些等不及了。
朱由崧看了看天色,对孙长志吩咐道:“我先带些人走,你带着其他人跟着牛车同行。”
孙长志“哎”了一声,说道:“那世子路上小心,到了地方如果情况不明也不要急着进去,我可是听说那个地方不怎么太平。”
朱由崧点了点头笑道:“知道了。”说着将马鞭在马屁股上狠狠一抽,喝了一句:“驾!”
朱由崧胯下温顺的母马得到了主人喝令,便慢腾腾地跑了起来。
等到朱由崧到了地方,远远地就看到了朝廷的车队早就已经到了此处,聚居地的外围的空地上,朝廷的慰问车队足足有几十辆。
几个穿着红色官袍的大官儿正聚在一起商量着事情,朱由崧远远地看到却没有跟他们打招呼。
朝廷给这些流民发东西的程序,可不像后世那样,送货上门,挨家慰问。
而是将东西一股脑地卸在聚居地之外的空地上,让跟来军士围成一个圈,把守着这些物资。
然后就会有人骑着马冲进聚居地,拿着铜锣一路敲,一路喊,把朝廷救助的事情告诉聚居地的这些人。
聚居地住在附近的居民已经听到动静,在不远处张望起来。
几个红袍大员旁站着一个须发皆白老头,这老头儿没有穿着官服,但是今日来的官员却全都拱卫着他,隐隐以他为首。
一旁有人关心道:“韩公,这冬日寒风刮在身上如同剔骨钢刀,您年岁大了,今日真的不该来的。”
韩爌笑了笑,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说道:“老朽这是高兴啊,当今圣主愿意耗内帑济流民,老朽如何能舍得错过这场善事。”
原来这老头就是已经入京的韩爌,此时道路难行,韩爌年纪又大了,不能急急地赶路,所以在路上耗费的时间有些多。
不过现在他入京已经有月余了,朱由检接见以后,只是嘱咐他将养好身体,却没有给他官复原职的旨意。
他本是内阁首辅,原来因为政争失败,告别朝堂。如今新皇登基,肯将他起复归京,说明当今的皇上还是想要重用他的。
可是如今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朱由检都没有将他的差事安排下来。
虽然差事没有着落,但是他的吃穿用度却是上了一个大大的台阶,原来从朝廷领了俸禄,皇上一般是不会过问臣子们的生活的。
可是如今,他的衣食住行好像已经让皇上包圆了。
想到皇上邀请他参加除夕夜的晚会,韩爌心中也有自己的猜测,说不得自己的职位,在那天皇上会漏出一些口风。
当初他来京之时,听到皇上已经决心惩办阉党,他自然是大喜过望。
可是到了后来,朝中不止阉党被惩办,还有不少高官受到牵连落马。
韩爌作为朝中老臣,自然知道有一些先见,能看到其中的弊病。这样下去,如果扩大了打击范围,那朝政如何运转?
那时他没有一官半职,也没有面见皇上的机会,只好连夜开始写万言书,想要给皇上出谋划策。
希望皇上可以适时收手,可是还没有等他的万言书写完,朝中对阉党一案的处理结果已经出来了。
皇上并没有扩大打击范围,甚至朝中很多看似阉党一系的官员都没有清除干净。如今的四个内阁辅臣,更是一个都没有动。
韩爌一开始,还以为是有哪个朝中的老臣已经给皇上点明了其中利害,可是后来皇上的作为,却是让他对当今圣上有了一丝新的看法。
因为当今圣上的诸多做法,韩爌是真的有些看不明白了。
成立了匠营,将工部与宫中诸多能工巧匠汇集到一起,看得十分重要,还在京营当中成立了思政,说什么加强思想教育?
更离谱的是,有武将放出风来,皇上还要让这些个大字不识一个军卒,接受识字教育!
为此,竟然还开发了一套新字!军营当中流传出来说这套字叫做简体字!
如今只在军中推行,而且修习这些字的都是一些武夫,韩爌也看不明白后面的发展,也不好发表评论。
而昨天皇宫里面竟然破天荒的给文武百官发放了年货!这笔支出实在是不小,韩爌心中却是在滴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