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一阵虚弱而克制的咳嗽声在狭小而破旧的房间内响起。
只见,一名身着里衣,身材消瘦的男子躺在床上。
此时男子正闭着眼睛,眉宇间是挥散不去的愁绪,让人见了无端心疼。
男子无疑是美的,即使生着病,苍白的脸没有丝毫粉黛,也依旧有一种病弱之美。
面若中秋之月,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就算是眼角处的细纹也一点都不影响男子的美貌,反而有种成熟的风韵。
很难想象,男子年轻时是何等的风华!
这时,禄安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过来,看着床上的主子,眼中露出一抹心疼,他整理好情绪,笑着说道:“主子,喝药了。”
男子,也就是阮清,他缓缓睁开眼,看着面前的药碗,他微微摇了摇头,气若游丝地说道:“不用了,咳咳,我的身体自己知道,再怎么吃药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听到这话,禄安眼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他强忍着心酸说道:“主子,再怎么样也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您还有公子呢,你得养好身体,等公子回来!”
听到这话,阮清的目光才有神了一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苦笑一声,“我倒是希望小瑾不要回来,咳咳……”
说到这里,阮清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他连忙拿出帕子捂住嘴。
再放下手,帕子上的一抹鲜红触目惊心!
阮清连忙收起帕子,阻止要上前替他顺气的禄安,然后继续说道:“这高门大户,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实则内里藏污纳垢,有多少心酸痛楚谁人又知道呢?阿瑾是个有主意的,我不希望他像我一样,一辈子耗在这吃人的后宅……”
“主子你放心,公子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会好好的!”
说着,禄安转过身,擦掉忍不住落下来的眼泪。
阮清见状,叹了口气,然后拉过禄安的手,温柔地拍了拍,“禄安,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就是苦了你了,跟了我这么一个主子,这些年,是我耽误了你……”
禄安自小便跟着他,跟着他嫁到江家后,也一直尽心尽力地服侍他,甚至都没有嫁人。
自从他与那个人闹掰后,禄安也跟着他备受冷眼,如今还要跟他来这幽竹院受苦……
禄安连忙摇了摇头,“小的能服侍主子,是小的一辈子的福分。主子,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小的还要继续服侍您呢。”
听到这话,阮清闭上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端过药一口饮尽!
而早就到门口的江瑾,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心如刀绞。
他竟一时有些不敢进门!
整理好情绪后,江瑾才走进房间,看着床上面容憔悴,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离他而去的爹爹,他长睫微颤,小声唤道:“爹爹……”
听到熟悉的嗓音,阮清睁开眼,看到面前的江瑾一愣,似是不敢置信。
过了好一阵子,阮清才回神,他蓄了点力气坐起身,对着江瑾温柔地笑了笑,“小瑾,你回来了啊,咳咳……”
江瑾见状,连忙上前,握住阮清的手,感受到手中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他不禁眼眶微红,语气带着哭腔,“是的,爹爹,孩儿回来了……”
一直以来克制的情绪,终于在最亲最信任的人面前破防。
“怎么这么大了,还喜欢哭鼻子!”阮清见状,无奈地说道。
江瑾摇了摇头,看着阮清苍白的脸,他忍不住问道:“爹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何会在这幽竹院?”
这幽竹院是江府最偏僻的院子,不仅年久失修,破败不堪,而且连个正经的家具都没有。他无法想象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爹爹是怎么在这里生活的!
“都过去了,不提了!”
阮清不想说,毕竟那个人再怎么说也是小瑾的母亲,他不希望因为此事二人生了嫌隙。
可阮清能忍,一旁的禄安却不能。
他忍不住开口说道:“还不是那个白眼狼阮玉害的,还有那个江太傅,也是个眼瞎心盲的,竟然听都不听主子的解释,主子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让主子跪祠堂……”
原来,在江瑾走后不久,阮玉便又有了身孕。
这对重视子嗣的江太傅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在阮玉怀孕后,江太傅对他可是有求必应,千娇百宠,要什么给什么,全府都围着他转!
而这一切,本来跟阮清是无关的,他也懒得管那个人的事!
可有一天,阮玉竟然主动找上门,并且还在清风院落了水!
就这样,阮玉流产了!
醒来后,阮玉一口咬定是阮清推他下水,才害得他孩子没了!
听到这话,正处于盛怒中的江太傅也不管事情是否属实,竟然众目睽睽之下把一个当家主夫踢下了水。
而了解阮清的江太傅明明知道,阮清最怕水,根本不会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