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堂文伏在地上,重重的叩首,“请恕小人愚钝,小人一介行商,敢问犯了什么罪,能惊动御前侍卫亲自拿人!”
启封皱了皱眉,怎么又绕回来了?哦!这人是在变着法儿暗指我插手民事名不正言不顺?!
“本官是奉了密谕,下来侦办乱党一事!”启封紧紧地盯着伏在地上的张堂文,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眼前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商人,倒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了!
张堂文又重重地磕了两下头,追问道:“即是密谕!小人斗胆一猜,不是出自我朝天子之手,便是军机处诸位大人议定之事!”
“这个自然!”启封冷笑了一下,心中也是奇怪,问这个干嘛?
张堂文直起身子,若有所思地看向启封,“那敢问大人!那晚大人凭密谕在本地行侦办之权,为何不亮关防,却亮侍卫腰牌?!”
往日在京畿,侍卫亮腰牌,这是出宫办差表身份的正常行径,这次忽然离开京畿来到中原,这习惯一时倒真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了!
启封倒吸了一口冷气,表情有些尴尬,眉头的肌肉呼呼直跳。
文策定神一想,却是明白了,这张堂文倒是懂的多啊!连这个都知道?!
文策欠了欠身,看向启封,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您没亮关防么?!”
启封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狠狠地盯着张堂文,眼中都快冒出火来了。
清朝钦差外出办差,为明身份,也为了过关免察,都会由皇帝钦赐关防小印一枚,因为无论你再高品阶,本职大印是不能随身带起走的,行走各处都凭此关防以证身份。
但这启封一来并非正牌钦差,所为也只是侦办案件,除了通关和与地方官员接头,用到关防的时候极少;二来腰牌便是他们侍卫身份的证明,在京畿很是吃得开,习惯了凡事先亮腰牌。
但若是直接下手干涉地方事务,不亮关防表明身份,且不说百姓一头雾水,地方官员轻则置之不理,重则以矫诏之罪将其下狱!
启封攥紧了拳头,怒瞪着眼前的张堂文,从牙缝中迸出话来,“你一介商贾,懂得倒不少呵!”
张堂文抬眼看了看启封那可怕的眼神,心中却是无所畏惧,面不改色地回道:“回大人!蒙祖先庇佑,历受皇恩,张家也是抬了旗的,大宅正堂上挂过龙旗!”
启封几乎已经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咬牙切齿地冷哼道:“想不到,居然,还是个旗人!怪不得这么能说!”
能举家抬旗,必然是为朝廷立过大功的,便是日后败落了,族里也难免还有攀枝错的富贵人家,文策此时更是庆幸没有轻易缉拿张堂文了,水深莫入,为官之道真是要慎之又慎啊!
启封血气方刚,哪里会同文策那般深谙此道。他的双拳紧握,筋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两眼充斥着杀气。
但此时张堂文虽然是跪着的,方才的几番辩驳,已是让他逐渐站到理的一边,他此时抛出身家显露一下,也就是为了告诉这俩个官员,辩不过理就下黑手的这种念想,可以早些打消了!
三人各怀心事,皆不言语,后堂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