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拥而上的人群就像被捅了蜂窝的蜂群一般,乌压压地冲向了城门下。
刘秉信站在张堂文的身后,默默地招手唤来了从人。
说是不负责城外的安危,可张家二老爷张堂昌毕竟在外面呢!这要是有个什么闪失,谁还敢管灾民这事儿呢!都不管了,他一个区区哨官,手上不到百人,怎么可能守的住赊旗九门!
眼看人群就要涌到粥棚了,还不待刘秉信下令,一声清脆的枪响便划破了天际。
“谁?谁开的枪?没我命令谁敢开枪?”刘秉信惊慌失措地看向左右,询问了许久才明白,原来是城下开的枪。
张堂昌举着毛瑟步枪,站在粥棚外,他手中的步枪枪口还冒着丝丝青烟。
“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张堂昌扯着喉咙嘶吼道:“拿着容器!不要挤!谁乱了规矩别怪枪子不长眼!”
本被吓到的灾民们,很快慢慢地排起了长龙,默默地一个挨着一个来到了粥棚,张富财刚刚支起了两个灶,放着提前备好的粥,一看这些双眼发光的灾民如饿狼一般地盯着自己,连忙让人开始给灾民们施粥。
满是豁口的瓦盆,肮脏不堪的钵子,甚至颤抖着合在一起的双手。
凡是伸到粥棚里的东西,都盛满了救命的米粥。
虽然粥并不粘稠,甚至里面的小米都还有些生硬,但这些狼吞虎咽的人们,根本顾不得这些。
一人一碗粥,一小截玉米,一小块窝窝头,但他们脸上的满足和欣慰,让城墙上的张堂文还是感到了一丝暖意。
这时,张柳氏带着家中的下人又抬了两锅粮食出来,张堂文一面令人把粮食送出去,一面拉着张柳氏登上城门。
城外的景象让张柳氏震撼地不由捂住了嘴,蜿蜒到远处的长龙在一里开外的地方聚集在了一起,无数焦急的面孔正在后面死死地盯着粥棚。
两个,三个,四个,其他西商的施粥棚也陆续在城门下支了起来。
两股,三股,四股,蜿蜒的长龙也渐渐分叉起来,如同一只只吸水的触手,从黑压压的灾民队伍中伸出来。
领到粥的灾民便依偎在城墙根,贪婪的吸吮着每一滴精华,就像已经得到了此生最宝贵的东西一样。
张堂文欣慰地攥紧了张柳氏的手,“都是人,不过是为了一口吃的,谁会背井离乡跑这么远?一口饱饭,就能让人活命,就能让天下安宁...”
“老爷,天下太大了...你不可能救济全天下的灾民...”
“尽力而为吧!”
“听说眼下镇子周围有上万人了,合全镇之力,应该还可周济!可日子久了...就怕...”
张堂文明白张柳氏的意思,他轻叹了一声,环住张柳氏的肩膀,“事在人为,走一步说一步吧!”
第二日一早,张堂文再次来到城墙上,眺望着远处。
灾民的队伍丝毫没有缩减的架势,反而更加臃肿了起来。
“张老板!”
“秉信兄弟!”
张堂文朝着刘秉信拱了拱手,“你也起这么早么?”
“啊?哦!我就没回营房,就睡在这城门内的门房里!”刘秉信疲惫地伸了个懒腰,“听说,昨个晚上你们的粥棚一宿都没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