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玥娥听了半天,好不容易逮了个空儿,插话道:“如今虽说是袁世凯当了总统,世道是乱了些,但民主共和的架子反正已经搭了。众议院、参议院,是政党相争,左右国策的地方,如今同盟会的老老少少都在想方设法占据多数,借以钳制袁世凯的权利。袁世凯想要坐稳这个总统的位置,未必敢放任下面闹得太过不像样,河南是袁世凯的老家,张镇芳又是他的嫂弟,沾亲带故的,应该不把这地方上的事放任不管吧!”
张堂文看了看钱玥娥,无奈地抿了抿嘴,“话虽如此,但自古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就是这个道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正说着呢,张堂昌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跑了进来。
“堂昌?你去了哪里?等了你一晚上也不见人?”
张堂昌却是端着张堂文面前的茶碗一饮而尽,重重地喘了一口气,这才低声说道:“那个高德宽,是不是来过了?”
“对!你撞上他了?”
“我让人跟了他一晚上,我趁着他去党家吃宴的机会,才买通了党家一个下人,跟高德宽身边的人打听出了门道!”
“慢些说...”张堂文见张堂昌这一脸的汗都还没落,连忙起身又给他倒了一碗茶。
“这个高德宽,离了赊旗镇,竟是把全部身家压在了当时的直隶总督张镇芳身上,如今已然成了张镇芳的钱袋子,伊川的矿场,黄河边上的煤窑,还有郑县那边的地,全是高德宽替张镇芳打理的!这回张镇芳让他到南阳以督办之名筹措粮草,要将鄂豫相交这边的粮米全都购置一空!”
张柳氏在一旁诧异地问道:“为什么要将这里的粮米购置一空?”
钱玥娥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河南,是袁世凯的老家,湖北,却是革命军发迹的地方,如今袁世凯虽是名义上的大总统,其实手中捏着的还是直隶、山东、河南这些个北方八镇,买空豫南,其实就是在着手做空湖北,以图伺机分化湖北的革命军。”
张堂文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煤油灯,无奈地摇了摇头,“人算不如天算,知道这天下事不会那么轻易了解,可为何偏选了这么一个跟我有过节的高德宽来,这才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张堂昌也是皱了皱眉,“怕他干球!他若真是做的过分,我直接一枪崩了他!”
“他身边可带了不少人,还都带着枪,你还是小心点。来的时候还在寻你,怕不是还记得你当年揍他的事儿呢!”
张堂昌也是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他能把我怎么着?一枪打死我?虽说现在世道够乱,我谅他也没这个胆子!”
“话虽如此,还是小心点好!”张堂文轻声叮嘱道:“他既是带着目的来的,便不会一直蹲在赊旗镇盯着咱们,或许一半天就走了,权当忍耐吧!”
第二天一早,张圭泗来唤了伙计打开合源记粮行的大门,就瞧见一伙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高德宽跟在他们后面,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张圭泗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嘛?”
高德宽却是理也不理,使了个眼色便有从人上前不由分说地把张圭泗死死地按在了地上,有伙计一瞧事儿不对,连忙跑回院子喊人。
张堂文也是急匆匆地跑了出来,“高德宽!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