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一连月余的阴雨天,就连那房屋的梁柱都是完全浸满了潮气,火势很快在街坊四邻的帮助下被控制住了。
夏老三早已翻了侧墙进到后院,搀着杨翠英躲在了院子后墙处鸡棚里,算是有惊无险。
前头两间门面虽是没伤到框架,可里面的设施连带闷在坛子里醒好的面,也是尽数成了灰烬了。好在火势没烧到晾晒面条的空屋,那里面,可是有夏老三提前存好的精面,若是一并烧了,那可就是连老本都没了。
夏老三走到门前,看着夜空下两个被烧得黑漆漆的门脸,一种由心而生的悲怆和愤怒让他的眼圈有些发热,两只手也捏得咯吱咯吱作响。
火,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的,不然就这阴湿天,哪来的野火。
四邻除了救火,也是连个宽慰的话也没有,有些人看到夏老三还在默默地摇头,似是惋惜,又像是在埋怨,这让夏老三愈发难以平复激动的心情。
夏老三缓缓走进满是焦糊味和缕缕青烟的前屋,从已经烧垮的案板桌灰烬中,扒拉出那只没有装子弹的手枪,握在手中仍是有些烫手的。
他蹲在地上,张大了嘴巴,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可是口中却只有渗人的呜咽,他不敢完全放开声音,因为后院扶墙而立的杨翠英已经完全被吓着了,止不住地在颤抖,若是此时她再看到夏老三的崩溃,那可能真的就要麻烦了。
南关的火光,很快吸引了两个巡防局的人过来,可是从他们踉踉跄跄的脚步看得出来,两人也是喝了不少。
高个一点的人站在门前看了看,嘴里不清不楚的嚷道:“他...他娘的...让大爷跑来...都灭了!”
“灭了...灭了...就收队!回去...菜...还没凉!”
两人说了两句就要走,夏老三却是从黑漆漆的屋里冲了出来,把这两个醉鬼吓了一跳。
“有人放火,你们就不管么?”
“谁?你?你放火?”
“红枪会!泼三儿!”夏老三扯着喉咙望向四周,四邻早已紧闭了门窗,好似听不到一样,可夏老三却是笃定了这事儿肯定是泼三儿这伙人干的,越发大声地吼道:“泼三儿,有本事就冲我来!耍些阴损手段算什么好汉?出来!出来!”
“你...唉...你说你呢!你嚷什么!”高个指着夏老三喊道:“有冤...上衙门说理去,火熄了...就没我哥俩的事儿了,别...别挡道!”
“去就去!我就不信了!都已经民国了,这种欺行霸市的地痞还是没人管!”
第二天一大早,夏老三便来到了南阳府衙,站在青石路口望着朱红大门,一阵猛拍,很快门就开了,两个睡眼朦胧的卫兵扛着枪便冲了出来,冲着夏老三就是一顿训斥,“没开门呢!嚷什么嚷?老爷还没回来,你瞎敲什么敲!”
“没回来?那就是没人管了么?杀人放火啊!官府不管的么?”
“哪?哪杀人?火?没瞧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