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泽点点头,整了整衣衫道,“走吧,进宫。”
今日是他母妃的生辰,故而一大清早便整装束发,精神奕奕的准备出门,临行却听阿游禀报昨日在“美颜堂”发生的事情,慕云泽虽觉有趣但也没太当回事,权当个茶余饭后的笑谈罢了。
让慕云泽始料未及的是,他刚在“舒云殿”用过午饭坐下品茶,打算陪母妃好好聊聊时就听卫良人问道,“泽儿,母妃昨日听说了一件事与你有关。”
慕云泽刚刚端起茶杯的手腕僵在半空,眉峰微蹙的抬头看向对面端坐的母亲。
卫良人的容貌算不上倾国倾城,但胜在清秀娴静,她话语很少,而且性情温驯,从不与人针锋相对,所以在偌大的深宫里几乎没有太大的存在感。
正因如此,卫良人当年生下慕云泽时并没有向皇帝争取过抚养权,以至于他被抱到中宫皇后的“栖凤殿”里抚养,那时皇后既要教导太子,腹中又怀着景沐公主,自然无瑕顾及他的存在。
少年时的慕云泽过得并不开心,缺衣少穿挨饿受冻尚能忍受,但所有他想要的东西都没有资格去争取和拥有,在宫里也不被任何人看重和顾忌,令他小小年纪便倍感辛酸。
故而听到母妃这句话时,慕云泽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淡淡的目光瞟过卫良人略显关切的脸庞后,垂首敛目品了口茶才问,“是吗?不知母妃想问什么?”
卫良人虽性情软糯,但并不表示心性单纯,毕竟在复杂的深宫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察人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儿子的神态落入她眼中时,她知道对方不太高兴,而她这么多年都没怎么过问慕云泽的生活,此刻乍然提起此事难免会引起他的抵触。
所以,卫良人先挥手屏退殿中侍女,然后假装闲话家常的笑问,“她们都说你最近与一位姑娘走得很近,听说这姑娘从前还是待选秀女,后来被你看中才替她脱了这层身份,如今又与她共谋生意,想必你对她还是生了几分真心吧?”
消息居然挖得这么深远?慕云泽愣了愣才将茶杯搁到桌面,未及解释就听母妃续言,“母妃倒不是想干涉你的私事,只是那姑娘的身份恐怕当不起睿王妃的品级,你若真心喜欢不妨先收她做个婢女,等过段时日风头没有这么紧再将她纳为侧妃,如此倒也合情合理,不至于引人对你诟病。”
噌地一声,慕云泽感觉心中有股邪火蓦然涌起,烧得他浑身燥热,十分不适,他深深吸了口气才能勉强压制情绪,声音仍带着几分僵冷,“母妃,此事不必费心,儿臣自有分寸。”
话落,他缓缓起身,理了理褶皱的衣角说,“儿臣突然记起府中还有些要事处理,就不叨扰母妃了,您好生休息,儿臣告辞。”话落蛮不再停留,转身就朝殿外走去。
所谓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正是慕云泽此刻的心情写照,他抬头望着漫天朝阳,竟仍然有种冬意并未完全散尽的错觉。
明明此刻已近四月,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天色一日比一日晴好,他却仿佛总也等不到希望来临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