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如昼,酒香弥漫,乐声清雅,舞姿翩翩,端阳节的这个夜晚,让司凤仪切实领略到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什么是“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
司凤仪的思绪回到现实时,不忘打量半晌端坐在殿首的帝后。
周帝年约六旬,精气神非常不错,尤其那双鹰般的眼眸,望着谁都能叫人喉咙发紧,心跳加速。但不得不承认,他那幅皮囊生得不错,方额阔目,眉眼英挺,慕云泽同他竟有七分相似,若非他两鬓的头发略微斑白,唇角周围蓄着密密一圈胡子,看着倒也颇似位风流才子。
坐在他身旁的皇后黛眉凤眼,雍容华贵,一袭鲜红色宫装配着头顶繁复的金色九尾凤冠衬得肤色如雪皓白,贵气愈发逼人。
然而,司凤仪瞧着这对帝后彼此相敬如宾,眉来眼去间只有疏离并无亲密,可见帝后失和的传闻所言非虚。
为免引起帝后注意,司凤仪很快收回目光,借着低唇浅饮杯中果酒时打量了一眼坐在她周围的贵妇娇女,竟也勉强认得几个脸熟之人,譬如今日为难她的洛曦月,还有专心欣赏歌舞的贝伽男郡主,更有虎视眈眈,不时朝她投来怨恨目光的顾落雁,心中颇感无趣。
酒过三巡后,帝后借口酒力不支纷纷离席,殿中气氛非但没有因为帝后离去有所清冷,反而愈发活络起来,原本被拘在座席中的皇子公主以及文武百官纷纷起身敬酒,贵妇们也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低语是非八卦,玩得不亦乐乎。
司凤仪正打算悄然离席,忽听对面传来咚一声响,像是什么人拿重物敲击桌面发出的刺耳响声,刹时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微微抬眼的司凤仪瞧着对面男宾席中间站了位银衣少年,脸颊微红似有醉意,手中握着一盏青铜酒杯遥敬一圈道,“今日既是端阳佳节,单只喝酒饮宴未免无趣,不如我们来行个酒令助兴,若谁答不上来便得表演一段才艺娱乐大家如何?”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所有年轻男女的附和,司凤仪听见身旁传来低低的议论声道,“这是战家的大公子战无痕吧?怎地还是这般风流不羁?也不怕被贵妃娘娘斥责。”
战家大公子?司凤仪眉峰微挑,偏脸瞧向殿首左侧端坐的华贵女子,她生得鹅蛋脸、柳叶眉、杏眼如染氤氲水光,看人时自带一股潋滟色泽,却是个一等一的美人。
司凤仪看她年龄大约三十出头,再联想战家倍受皇宠的外孙十一皇子慕云琛,心中暗叹此女如此年轻便位高权重,幼子又是储君的热门人选,想必自有其不为人知的计谋与手段,小婉在深宫生活的日子恐怕不会好受。
思及此处,她便有种再同慕云琛交易的打算,只要他能保小婉平安产子并在后宫与世无争,她不介意多欠他一笔,总归可以慢慢还债,她还有大把的时光。
正胡思乱想时,耳旁蓦然听到一股尖锐啸声,司凤仪未及细想便迅疾抬手抓住疾飞而来的事物,定晴一瞧却是一枝青竹小箭,箭尾系着张字条,不由莫名。
身后侍立的锦雪连忙附身提醒,“姑娘,轮到你的酒令了。”
司凤仪一愣后才察觉所有人都望着自己,尤其站在殿中,距她不足百米远的洛曦月手执一柄精致小弓,目光望着她时眸底充满挑衅,神色略显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