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在温暖的浴桶里,被热气腾腾的烟雾包围,司凤仪才像是真正活了过来,有些晕眩的大脑回忆了好一会儿才记起她方才骑马驰骋时,好几次都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若非她残留的意识令她紧紧抓住了马缰,此刻恐怕早已摔得肢离破碎。
劫后余生的感觉原来并不好受,她一边想一边伸手捞起一捧热水从头浇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真实感受到自己还活着,还没有死于白衣人的刀下或者那场火熖当中,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都匪夷所思,超乎她的想像,哪怕此时她已经住进了定县的客栈里,却仍不敢掉以轻心,哪怕她的烧并没有退,大脑仍有些阵阵发挥。
司凤仪并不敢过分享受这样的美好,匆匆洗去身上的污秽后,她便穿好衣服,将长发松散的束起来,然后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很小的缝隙悄悄朝外面的黑暗中张望。
从江边到这里,她约莫计算过路程,大概有二十多里路,若非她有千里良驹,也没办法赶在后半夜的时候投宿定县,先前那人的安排想必是经过仔细考量的,就算白衣人一路追来,等他们赶到这间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想必他们也不敢公然杀人吧,司凤仪想。
即便如此,她却不敢入睡,只能缩在床角的位置打了个盹,等客栈后院传来鸡鸣的叫声后,立刻翻身下床,用脸盆架里的清水洗把脸,提了提神,然后闪身出去。
幸亏她素来会在锦囊里带些银票和碎银,昨日泡水太久,银票自然是不能用的,幸亏她还有些碎银,否则别说吃饭,她连投宿都成问题。
司凤仪没敢在客栈里吃早餐,而是买了些肉包子打包带走,昨夜虽是霸王硬上弓的学会了骑马,可真正走到黑马身边时,她还是有些心慌意乱,最后只能将黑马拉到集市上去卖了个好价钱,然后雇了辆马车朝瑶州前进。
半路上,她睡得迷迷糊糊时,却听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马车一个晃荡停在原地,将她从半梦半醒的状态拉回现实,她还来不及开口询问车夫发生了什么事,车帘忽然被人粗鲁的掀开,刺目的阳光穿透进来,令她不适应的挥手遮挡视线,从手指的缝隙间,她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素服的男子凶神恶煞的扫了眼空荡荡的车厢,目光落在她身上粗声问,“丫头,你是做什么的?”
司凤仪心里一跳,这些白衣人正是昨日追杀他们的那批人,没想到他们不仅赶在她的前面,竟还敢光天化日拦路抓人,可见他们的胆量着实很大,几乎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虽然这么想,她小脸上却浮起个惶然的表情悄悄朝车里挪了挪,怯生生的回答,“我……我是去瑶州投靠亲戚的。”
她此刻本就在发烧,小脸红通通仿佛熟透的樱桃,加上她坐的又是马车,倒是让那人没怎么怀疑的放下车帘,喝道,“走!”
“多谢大爷,”车夫连忙道谢,马车再次启动,等完全看见拦路的那群人后,司凤仪才听车夫嘟囔道,“这漕帮帮主一死就彻底乱套,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