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司凤仪上车时一边用目光打量车内布置一边嘴角抽搐,慕云泽本是半倚半躺的姿势稍微坐正,轻轻放下手中晃荡的酒杯,似笑非笑的问,“凤仪是对我的马车有什么想法吗?”
“民女不敢。”司凤仪拎起裙角坐到靠门边的位置,闲闲的答了一句。
“若本王有意提拔你父亲入京为官,你便不用再自称‘民女’。”
慕云泽的话让司凤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勾起的唇角略带嘲讽,“殿下如今风头正盛,自然拥有随意调配下级官员的权利,只不过我父亲只是七品县令,于国家社稷均无太大贡献,所谓无功不受禄,殿下还是不要自作主张惹人非议为好。”
被她夹枪带棒的话刺得噎了一下,慕云泽意识到她今日心情欠佳,只好收起玩笑的嘴脸叹道,“我不过与你开个玩笑,你何必如此。”
司凤仪没有说话,却想起她上个月寄回松阳县的家书,不知祝修收到没有,也不知他有没有领会她的意思,将月流影的遗物寄还于她。
见她略有些走神,慕云泽伸手递来一盘水晶糕,“这是瑶州的特产,味道十分不错,凤仪不妨尝尝看。”
睡了一个下午,司凤仪确实觉得饥肠辘辘,便没有与他客气的拿了一块吃起来,入口酥软香甜,有点像她前世吃过的驴打滚,她尤在品味,就听慕云泽说,“明日有个聚会,大哥不知听谁说起你也到了瑶州,执意要我带你出席,你可愿意?”
司凤仪刚刚吃入喉咙的水晶糕猛地一噎,卡得她面红耳赤险些闭气,幸亏慕云泽及时倒了杯温茶给她,她就着茶水才将糕点咽入腹中,不由喘了口气才问,“原来殿下今晚的邀约是为了明日的鸿门宴,早知如此,凤仪还不知躲在客栈里看槐花呢。”
慕云泽笑了笑,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空茶杯又添上茶水,难得很有耐心的解答,“我原本不想让你卷入漕帮这场是非里,可大哥执意如此,我若过于推辞必定惹他怀疑,此地不比上京,我能带来的人手实在有限,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明日还是与我一同出席吧,如此也让城里的各方势力有所顾忌,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他这番话倒是真心在为司凤仪的安危考虑,而她并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闻言沉默片刻才问,“大皇子是如何晓得我在瑶州的?”
“恐怕是我那日匆匆命墨青出来见你惹了他的怀疑吧,他想知道我的动向并不困难。”慕云泽往后仰了仰,恢复玩世不恭的姿态任由马车晃晃荡荡的朝城外驶去。
马车此刻还在城内穿行,司凤仪不好与他提及义庄里的事情,只好保持沉默,却听他转而问道,“你方才说鸿门宴是什么意思?”
左右无事,司凤仪便为他讲起鸿门宴的故事,“这是个典故,说的是很久以前有位暴君执政,导致恶殍遍野,民不聊生,各地义军纷纷揭竿而起,其中呼声最高的便是位姓项的霸主,这位叫项羽的将军后来宴请另一位义军头领刘邦吃饭,刘邦的兵力并不如他,项将军的谋士便提议趁着宴会上舞剑的机会杀掉刘邦,刘邦在宴会上察觉不妙,便主动对项羽俯首称臣,项羽一时心软没有杀之,结果后来果然被刘邦逼得乌江自刎。所以后世才用‘鸿门宴’三个字来比喻不怀好意的宴会。”
听完她的话,慕云泽颇有兴致的往前俯了俯身问,“为何是‘果然被逼得乌江自刎’呢?”
“因为成大事者必定不拘小节,须知皇权之路必须是用无数枯骨和鲜血堆积而成的,心软者成不了大事,殿下您觉得是吗?”司凤仪略带试探的眼风瞟过来,却见慕云泽神情微震,像是对她的话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