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海滩说不出的宁静详和，潮湿的空气夹杂着海水的味道，令人闻之欲醉。

那晚，司凤仪陪着慕云泽坐在沙滩旁的大石头上聊了许久，听他讲起幼时在皇宫里的故事，在他的记忆里，童年的事情大部分都不太开心，毕竟不是亲生母亲照顾，皇后又对他不甚上心，宫人多有怠慢也很正常。

“你呢？”慕云泽讲完沉默了许久才问。

“我？”司凤仪愣了愣，目光里飞快闪过一丝犹豫。

慕云泽记得很清楚，她似乎是思考了片刻才答，“我的童年没什么可说的，除了学习药理知识就是砍柴挑水，母亲待我十分严苛，否则我也不会成为今日的我了。”

听完她的话，慕云泽有些意外。

他并非没有调查过司凤仪的身世背景，得到的消息只是松山县县令的小女儿，虽然出身略低，但好歹也是官家小姐出身，他一直以为这个丫头医术好，才华横溢，功夫也不错，定是因为祝修有远见，从小请了师父传授的缘故，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经历，不由呆了片刻。

在慕云泽心里，司凤仪性情刚毅果断，心志格外坚定，加之才情、功夫、医术都好，实在难能可贵。而最难能可贵的便是她不似其它女子任性，也不怎么爱哭，她总是凭自己的努力去争取想要的东西，这点不是其她女子可比的。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司凤仪过于刚烈，如果能够柔软些更好。可昨夜的谈话后，他发现司凤仪也有柔软的一面，比如他最近同她开玩笑的时候，她偶尔也会面红耳赤，娇羞的令人不忍再去碰她，仿佛多碰一下都是亵渎。

从海滩边送她回到客栈时，慕云泽嘱咐她不要到处乱走，“四海客栈”里都是他的人，他们会保护司凤仪的安全，她听话的点点头，望着她走进客栈里的身影，慕云泽忽然有些期待明日的宴会，至少他又可以光明正大陪在她身边，向天下人都昭示她是属于睿王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染指，谁也别想贪图。

存着这丝念想后，慕云泽那晚竟然失眠了，他很少会失眠，这个认知让他有些费解。

后半夜的时候，他翻来覆去总算睡着了，却做了个不怎么吉利的梦。

梦里，他被很多人追杀，其中不乏有大哥的人，太子的人，还有十一弟的人。他们各种面孔交织在他眼前出现，个个凶神恶煞的质问他，“你究竟想要什么？你成为父皇的刽子手，将兄弟们一个个斩杀，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你自己也会被那把杀人的刀砍死？”

慕云泽记得很清楚梦中的一切，所以被惊醒时还没忘记当无数把刀整齐的向他砍来时，护在他面前的人忽然变成了司凤仪，她握着把宝剑，剑上水光荡漾如同流光，映得周围一片光亮如海。

然而，当所有的刀剑斩下来时，她却凭空消失了，就像水泡轰然破碎，又似乎预示着他的人生，终究只能独自承受最后的杀戮和死亡！

冷汗浸湿了他的衣服，贴着肌肤有些难受。

他伸手抹去满头的汗水，扭头望向窗外已经渐渐透出晨曦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