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开始疾驰的马车里,被五花大绑的女子浑身一颤,慢慢抬起了头颅。
这是一张尚算美艳的脸庞,可惜左脸的眼部下方有块红色胎记,严重影响了她的美态,幸亏她一双瞳眸如同秋水,顾盼间水雾氤氲,竟让人颇觉怜惜。
看出她眼中的恍惚、愧疚、怨忿和决绝,诸多情绪流转后回归一片虚无的宁静,司凤仪想了想,伸手替她拿掉塞嘴的毛巾,俯身又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杀骆帮主?他那么信任你,只许你自由出入他的房间,可你却杀了他,为什么?”
这个叫姜浣的女子盯了她半晌,忽然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笑得双肩颤抖,笑得浑身战栗,可她笑着笑着却泪凝满眶,最终变成低低的哭泣,如同一只小兽般可怜。
她如今情绪不太稳定,司凤仪知道问不出什么,只好叹了口气,换了个倚靠在车壁上的姿势,开始闭目小憩。
可她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瑶州城里的情形,也不知漕帮如今的内乱怎样了?“凤理阁”面对漕帮二当家的疯狂追杀会不会采取行动?慕云泽会在这样乱局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想起“慕云泽”三个字,她不由想起那晚陪他在海滩边漫步的情形,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年在她心中的确占有一席之地,但她没办法强迫自己成为这个世界里的女人,更没办法接受男人的三妻四妾,将来还得为了男人争宠吃醋,勾心斗角,那是她没办法接受的生活,所以注定她永远无法回应慕云泽的情意。
想到这里,司凤仪便觉有些烦闷,翻了翻身想要摒弃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时,忽听姜浣悠悠的开口,“听声和我都是孤儿,我们从小就没有家人疼爱,只能靠乞讨过日子。我还记得初遇他时,他正被刘家的少爷欺负,四五个家丁将他打得鼻青脸肿,血肉模糊,我为了给他出头,咬牙拿了把柴刀冲出去乱挥乱砍,这才吓退刘少爷,救他一命。”
司凤仪缓缓睁开双眼,身躯微微前倾,静静望着她聆听下文。
姜浣并没有看她,那双翦水双瞳只盯着车厢的某个位置,眼神有些茫然,像是陷入某种遥远的情景当中,“后来我与他相依为命,沿街乞讨,直到刘少爷为了报复派人来教训我们,我们只能拼命的跑,一直跑到义庄老爷子那儿才终于停止了这种生活。义庄里停着许多客死异乡的人,有些富贵人家为了做慈善会隔三岔五命下人带些香烛纸钱、瓜果肉糕来,每逢那个时候,都是我和听声最快乐的日子,我们以水代酒,哄着瞎老爷子一起庆祝,想想那真是一段快乐的时光啊。”
“既然如此,你和骆帮主的感情应该不错,为何会闹到那样的地步?”越听越觉得好奇,司凤仪忍不住托了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