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先目光闪烁的看着墨白一个接一个的为他们处理伤势。
他始终在观察墨白的神色,但越看心中越是悸动!
从头到尾,这年轻人似乎一直都是那副认真的模样,再没有其他表情,即便替那两个已经失去手臂的人上药包扎时,也没见他几分动容。
狠!
楚若先心头对墨白的印象,已经彻底逆转。
并没有分房间,只是一间关押室,床都没有,只有一张张的草席铺在地上。
墨白这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铁雄这些师兄弟们相见,却始终沉默无声。
为大师兄胸口的刀伤上药时,墨白先替他下了针,或许是因为针法,也或许是因为疼痛,大师兄刘先明一声闷哼之后居然醒了过来。
茫然的眼神慢慢清晰,下意识的便要动作。
“别动!你的伤太重,刚刚上了药,不能动,以防伤口再次流血!”墨白第一次轻声开口。
楚若先当即快走两步,来到跟前,眼神发亮的看着那醒来的人与墨白。
但却不想,那刘先明眼眸却是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墨白之后,竟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扭着脑袋,去看他那一众师兄弟。
“他们都还活着!”墨白又说了一句:“你不要乱动,必须静养!”
刘先明的身边就躺着铁雄,他目光看着铁雄那张早已恐怖无比的脸,眼神一顿,随即陡然波动了一下又闭上,一抹泪珠滑落。
之后,再未睁开眼睛,应该又自昏睡过去。
楚若先站在一旁,他一直紧盯着那刘先明,却发现那刘先明从头到尾根本没有对墨白流露出任何一丝丝熟悉的意味,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墨白一眼。
这让他疑惑,但却并未出声相问,但目光却落在了一边已经毁容的铁雄身上。
铁雄毁容的经过,他已经知道了,别人出奇,他自是明白其中道理。
只不过他们父子俩都只曾以为,这汉子是忠心,怕暴露出墨白与他的关系,故而才死前毁容。
楚若先倒是对此人的忠义,心中着实钦佩。
墨白处理好大师兄,也并未多说一个字,便来到了铁雄身边,这一次他面色明显还是有着异常波动。
但也只是顷刻,他便蹲了下来,又取出数枚银针在铁雄胸口,手臂,脸上均下了针,这才回头:“楚少爷,麻烦催一催我的药!”
楚若先一顿,和墨白对视,却见墨白眼中只见黑白,仿若一个漩涡看不清神色。
这双眼,让他心中惊愕,他时常在父亲眼中看到这种深邃,以及那种不容置疑的态度。
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对着身边跟随的人挥了挥手,示意照做。
当墨白又转回了头,他才恍然,自己刚才似乎有下意识的被震慑住了,再看墨白却仍然是那么单薄。
不一会,药膏已来。
墨白先替铁雄处理周身的刀伤,铁雄伤的并不算重,应该说他是这所有人中伤势最轻的一个,并没有致命伤。
看着恐怖,却并不碍事,他更多的是失血过多,累成了这样。
墨白替他处理好刀伤,又在他脸上认认真真的涂满药味刺鼻的药膏,这时楚若先不由问了一句:“他的脸……还能治?”
墨白涂着药膏,只是轻声点头道:“可以!”
当处理完所有人,天色已经放明,墨白站起身来,微微踉跄了一下才站稳,揉了揉额头,随即对着楚若先道:“楚少爷,还有一人呢?”
楚若先微征,随即明白他说的是谁:“白大夫说的是那死者?”
“可确认死了?”墨白脸上并无波动。
“错不了,就在前面停尸房里,白大夫若是不放心,可以再去看看。”楚若先沉声道。
墨白轻轻点头:“那麻烦楚少爷了!”
停尸房并不远,然而说是停尸房,其实却是一块露天操场,此刻已经摆满了各种尸体。
初略一看,极为恐怖,不是无头,便是残肢断臂一堆。
才刚刚找回来,根本还来不及整理,便犹如一团团垃圾一样,这里一堆,那里一团,此时天色明暗之间,又有凉风吹来,那些布片呜呜作响,的确是有些骇人。
不过墨白是医者,倒是见惯人体各种景象,只是血腥味有些充鼻,让他本就不畅的心头更觉得有些闷。
楚若先显然并不喜欢这种场面,但看在墨白面上,还是跟着走过来了。
墨白站在尸体中间,一眼望去,却分不出哪一位是他要找的人。
毕竟他并没真正见过铁雄那些师兄弟。
但扫眼一看,却发现就在身边不远处摆着一具浑身血红,满是长刀插身的尸体,并非仰着,而是面朝下,墨白眼中微定,沉默片刻,轻声道:“可是这一位?”
楚若先也不知具体,身边却有人点头道:“正是!”
墨白上前,看着他雄壮的身躯上插满的长刀,又是沉默半晌。
他对这些人并不熟悉,印象只来源于铁雄的描述,谈不上多少情感,但此时眼望着这浑身上下除了长刀之外,还有这一条条刀痕密布的身躯,他脑海中能够想象这位还不知名字的汉子,在护住铁雄时,挨刀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