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音在老宫女陪同下,坐在阳光下,墨白出来时,只见张邦立站在她身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倒是没管张邦立,墨白眸光一扫林素音的腹部,眼眸微微泛起波动。
此刻,他当然明白了,母后为何会突然起心,让他一搏大位了。
原来,说到底,还是因林素音肚子里的孩子,让皇后心中生起了波澜。
墨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心中轻叹一声,即便皇后早已多年不问宫政,但最终还是免不了为了子孙后辈考虑的心。
“殿下!”张邦立见得墨白,连忙行礼。
“嗯!”墨白点点头,对着林素音眼神示意了一下。
林素音便起身,与老宫女回了宫中,墨白则直接在林素音坐过得椅子上坐下,轻声问了句:“有事?”
张邦立瞥了一眼他的神色,见其面色淡然,看起来心情还好,便道:“殿下,臣下有一事想问一问殿下的意见。”
“若涉及宫中政事,便不必了,本王言出必行,说不干涉,就绝不干涉。”墨白抬眸望向阳光,声音依然清淡。
见他这态度,张邦立眼中波动,心中顿安,但却还是道:“殿下高风亮节,臣下深感钦佩……”
“可以了!”墨白抬手打断,眼神转向他:“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若是政事便无需多言,不是政事,便直说吧。”
“这……”张邦立犹豫了下,似乎想了想,才道:“殿下,我此来,还是因二山四门掌教入京一事。”
墨白闻言,并不出声,等他下文。
张邦立见状,便接着道:“按照我朝礼制,先皇驾崩,新君便当即继位,发丧一月后,再行登基大典。如今局势不平,故万事皆有变通,原未想召二山四门即刻入京参拜新皇,但既然他们已经被殿下召来,按礼制,当第一时间入宫觐见新皇,并将此次觐见载于史书。”张邦立沉声道。
说罢,张邦立眼睛就直勾勾盯着墨白一动不动。
墨白和他对视,却是半晌不语,好一会方道:“既然礼制如此,那照办便是。”
张邦立闻言,却是心底苦笑一声,本来那几位不来,也就便宜行事了。
可既然来了,那就必须得办,皇帝继位,合法性和程序性都是大过天的。
但没有墨白配合,他根本不敢直接办。
谁也不能保证那几位会乖乖承认新皇?
也没有谁能保证那几位不会知情后,将先皇已崩之事传出去?
更重要的是,他话中还有暗指,明王本人,回京后,两入宫禁却还不曾去觐见新皇。
墨白听不出来吗?
当然听的出来,事实上,他还知道张邦立的话没说完。
果然,张邦立又道:“即如此,便劳烦殿下将陛下旨意传达给二山真人与四门掌教。”
墨白也没拒绝,只道:“还有事吗?”
“还有,不知娘娘如今病情可曾缓解,这先皇丧事与新皇继位事,以及宫中众多封赏事宜,恐还需娘娘做主。”张邦立低头再道。
这一次,墨白神色倒是波动了一下,微默后,只听他声音淡淡开口:“你不是说按礼制办吗?那就按礼制办吧,让陛下来请母后懿旨就是了。”
张邦立闻言,心中微动,总觉得墨白这话,有什么意味在其中,不禁抬眸打量墨白,却只见墨白又恢复了淡然模样,看不出端倪。
不过,这两件事,明王总算是有了答复,明王没有闹幺蛾子,他也算不虚此行。
当即告退,墨白注视他的背影,眼中波动了一下,忽而起身,走入中宫,召来老宫女问道:“姑姑,我记得,老九生母早逝,是由兰妃抚养长大对吧。”
老宫女听他问起,顿时神色微动,心中有所感,主动答道:“是,按照礼制,新皇继位,娘娘生为嫡母,当晋皇太后。”
墨白颔首,又问道:“那兰妃呢?”
老宫女毫不留情,直接斥道:“其虽有抚养新君之功,但先皇在时,其曾被先皇贬下贵妃位,直至先皇驾崩,其也未曾复位,按礼制,莫说太后位,便是太妃位,其也无资格晋。”
“嗯。”墨白只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老宫女见他表情,却缓缓一礼,道:“殿下,老奴逾越一句,如今先皇已经去了,这宫里娘娘已然没了依靠。这宫里内外,娘娘又多年不曾理事,从先皇去后,至今还不曾有朝臣上门请懿旨,这实在欺人……老奴就怕有人心怀旧怨,会在位份之事上从中作梗,让娘娘委屈难堪。如今娘娘能指望的也唯有殿下了,还请殿下切为娘娘做主。”
墨白转头看向她,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甚至直接直言道:“你放心便是,母后该是什么位置,我不信有谁敢说个不字。兰妃该是什么位置,我也不信有谁敢说个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