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生放下了包子,果然是纸上得来终觉浅啊,这儿被人家包场了自己都没看出来。
那年轻人对他笑了笑,示意不必离开,并有意邀请与之同坐。
他身边一位最近的军爷名叫韩厉,韩擒虎之子。五年前正是同眼前人一起平陈的大将之一韩擒虎。
韩厉手放于刀上,护在年轻人身前,威视付生。
“将军,不可轻信于人。您不是普通人,暗杀者可是层出不穷的。”
那年轻人摆了摆手,无所谓道:“无妨。再说,如果这位老前辈要杀我,你是拦不住的。”
“什么?”
付生刚吃完包子,听到这里便对韩厉点了点头。
韩厉的身形更加坚定,神情也是更加戒备了。
“啪!”
突然地一声响惊得韩厉直接拔出了刀,而这声音只是门外说书先生拍板的声音。
付生摇了摇头,喝了几口茶,想了想,拿起壶一口饮尽。戏台上的曲艺也没法听了,可惜是可惜,可毕竟是花了银子的,总不能浪费不是。
付生起身对那年轻将军做了一辑,道:“小生初下山,未经世俗,不明势礼,还望莫见怪。”
将军也起身回了一辑,笑道:“前辈慢走。”
付生点了点头,在踏出门前停顿了一下,传过一句:“不要学你大哥……”
出门后,付生在荷包中拨了几枚纹钱,投给了那位说书先生。
再次踏上这混满酒香茶香花香的烟雨路,他自语道:“说书讲到三国乱,戏台唱着兰陵传。这一代,有意思。”
天上下起了小雨,几户人家停下了水车建造,河边姑妇也端着衣盆赶向家里。
付生撑了把油纸伞,又在柳荫的遮蔽下,站在桥边。
虚缘大爷说过,出门在外要找个谋生的活计,人类的社会所有东西都是有主的。
老爹说,最主要还是去寻法,求道,争取早日成仙。
他思考过,武当是个很完美的选择,听说那地方的道士都有的吃,有的喝,书也多,法也多。
暂避避雨吧,这一身装束可值不少银子的。
因大梦千秋的修炼,他的耐性是非常好的,即使这雨下个一年他也能静静等。
这雨当然不会下一年,但下了七天。时常有些小动物落在他身上,小鸟、松鼠,还有一次几只壁虎趴在他身上,不知死活地去骚扰那只小黑猫。
周边几户人家的孩子这几天时常会扎堆去瞧他,一个人在雨中站了七天这事儿,也勾起了幼童们的好奇。
如此俊俏的公子哥,倒也不乏有人邀请他回家里避雨,他也尽皆谢绝了。
站在桥边,数着渡船,一帆一帆又一帆。不入长江,根本不懂水利的便捷,不懂水路能为这世界带来什么。
夜里,亮起万家灯火,雨珠像玉珠,连接成翠幕,参差十万家。
河中渡船有人奏乐,有人邀酒,也颇热闹。
渔人离离,杆撑画船,听雨而眠。桥边却有一女子,夜夜来此,也同付生一般,执一油纸伞。
付生挺好奇这位女子,每夜不到四更不肯走,在雨巷中彷徨,在桥头空凝望,手一纸红尘不肯放。
驿边桥,雨潇潇,付生好奇听过她的低语,只有三个字,郎啊郎,郎啊郎。
她走后,付生折了一直柳条,细细长长,像牵起了谁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