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瞬间变得无比紧张起来。于我当时的心境而言,我是既希望有下文,又希望这尴尬快点结束。那位男士又喊了父亲两声。这时,方才被母亲撞到的其中一位女士皱着眉头问父亲:“曹哥,你家这远方亲戚怎么忽然变成了梅林苑唱戏的?”一句话,让父亲和母亲两个人的脸色都难看到极致。
正当那位客人欲进一步追问母亲近况的时候,奶奶从楼梯上下来,边走边笑意盈盈地说道:“薛浩,打小儿你和牧儿一起长大,我就见你好奇心强。这都40的人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刨根问底儿?你应该学学我家你大哥曹骐,不该操心的事儿呀,从来不管。呵呵~”
薛浩回头见到奶奶,尴尬地用右手摸了一下鼻尖,笑了笑:“曹妈妈,我们在您眼里,多大不都是孩子嘛。哈哈,曹骐哥我这辈子是学不来了,就他那智商和情商,政商两界都耍得开。诶,曹妈妈,这个容角儿,是我们薛家尚未搬走前,家附近的一个戏院的。那时候,曹牧每次去找我,我们俩都去那听容儿角的戏。可惜,后来搬走了,也忙了起来,很少回去那边。偶尔去梅园,也是路过办公事。想来,快有10年了吧!时间太快了。我这不是看见故人,心生激动嘛!”
“哈哈,激动,也别吓到人才好。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容儿,我老家的远方亲戚,这是她的女儿,来这借宿一段日子。容,这是薛浩,和我们曹家是世交。”
母亲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但这薛浩,却是又展现出来他的“特长”:“不是,曹妈妈,容角儿是你亲戚?曹牧这么多年从没和我说过呀?这是她女儿?这么大了?这,这孩子长得,怎么有点像那个......”
奶奶立马打断了他的话:“我说薛浩,你就别十万个为什么了。不是好久没有听到容儿的戏了吗?正好,让她今天来一曲,让你解解这么多年的遗憾。”奶奶说罢,便坐在了沙发上,也算是堵了薛浩的嘴。
在场的宾客便都把目光投向了母亲。
如果说,这世上能让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地自容的窘境是去掉遮羞布,那么,还有一种令人窒息的进退两难,就是大众的透视眼。那投在母亲身上的目光,和舞台的闪光灯做比较的话,闪亮程度,一点都不逊色。
母亲只能硬着头皮在嘴角勉强笑了一下,随即放下手臂上的包裹,局促不安地双手攥着拳头站在原地。薛浩头一扭,冲着父亲喊到:“曹牧,还听那曲容儿角唱得最好的《桃花庵》如何?”父亲没有看向他,只是用嘴唇抿了一口手中的香槟酒,淡淡嗯了一声。
薛浩看向母亲,若有所思地说:“容角儿,你老了。你是近期住在曹家吗?这回有时间,我可要和你好好叙叙旧,听听你讲讲这些年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儿。”母亲眉眼稍抬,轻声说:“我不在,只有我女儿在这借住。我,我还在梅园那边。”
薛浩怔了一下,弹了弹手里的雪茄烟:“也罢。反正你女儿在,你也能经常来。我妻子也特别喜欢豫剧,有机会,请容角儿到我家一坐,我也请些朋友前来一睹国粹风采。”母亲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
薛浩让众人在厅堂中央闪出一片空地,便请母亲开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