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小时候,我爸我妈有时候吵架,我听来听去,基本上也都是这事儿。诶,吴妈,你说,人这欲望,是天生的还是后期膨胀的?”
“呵呵~这我不知道,但我猜,都有吧。不过,无论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在我看来,有欲望没什么,谁都想好,很正常啊,但要像那热水袋里装水一样,你得给它留点儿余份地儿啊!不能装满啊!装满,热气往哪儿跑。不就砰~一下爆炸了嘛!”
“哈哈~吴妈,我发现你说话挺有哲理啊!”
“什么哲理不哲理的,吴妈是个粗人,什么都不懂,我呀,说的这些,都是走这几十年,看出来的。就那个张静,欲望就太满了,既要荣华富贵,又要爱情,不是说这两样不能同时拥有,是你在发现,它不可能同时都是你的时候,你就得适时作出选择,不然,不就是剪不断理还乱了嘛!况且,这临了临了的,还想在曹家胜一局。哎,就像我后来说你妈妈一样,老了,就别管儿女那么多了,该管的管,不该管的,就放手吧。你妈妈要强,不听,她说她得当这一家之主有个样儿,而且,还撞了南墙不回头的犟脾气。你当时离婚,你妈妈是又生气又心疼,话不会好好说,结果说秃噜嘴了,变成了赶你出家门。实际上,你妈她不是那个意思。哎,结果呢,后来我劝她,我说,你就和孩子说,你当时是生气随口一说的不就完了吗?你妈妈说了,那不行,那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人觉得她说话前后颠倒,没有立场。就这样,一错再错了下去。哎,这些人啊,逞强一辈子,最后呢?身边的人一个也没给留念想,何苦呢?!”吴妈说完,低下头又叠起了衣服。曹歌听着吴妈的话,仿佛奶奶和张静的一生在眼前便飞速地掠过,最后,略过了。
吴妈说这番话的那天,我在。我托着腮站在二楼的栏杆处,听她们两个人一言一语地交谈着,那感觉就像是在放时光的老电影。
吴妈的话没错,欲望是一匹战马,你若是没有驾驭它的本领和征服它的决心,就千万别靠近它,因为,它会越跑越远,越跑越快,直到把你从马背上摔下来,身心俱焚。只可惜,知道这个道理的人太多,通往驯马场路上的人也太多,而安然无恙归返的人,却太少了。
父亲刚有所好转的情绪与心态,忽然之间,又被张静给塞入了冰窟窿里,连着和薛浩朋友研究的生意,也断了联系。一并戛然而止的,还有他的白日梦。虽然我当时还小,不过我也能看得出来,父亲是非常难过的。他似乎不想在这个曹家里过多地待着,或许,这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到处都有那和他SAYGOODBYE的几个人的影子,他会选择坐在车里,听着音乐,有时甚至能待上好几个小时。
有时我会猜,会猜他在想谁,是想张静,还是在想琴婶儿?或者是奶奶,也或者是曹骐?我不知道,当张静和他说完那些话之后,父亲究竟心里会不会有那么一点悔悟。不过,悔悟是悔悟,爱是爱,不能混为一谈,就像父亲后来讲,他从不后悔爱过张静,尽管这段错爱,葬送了太多的人和太多的东西,以及太多的美好,不过,他也不后悔。父亲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忽然联想起来曹灿灿,其实这曹灿灿敢爱敢恨的性格似乎和父亲很像,而我,似乎一直都是那种爱恨不分明的人,对谁都是一笔糊涂账,爱来爱去自己都模糊的这种性格,便是随了母亲。
其实,老天所赋予每个人的,那种与生俱来的,并且有特点的特性,也都是有好有坏,因人而异,因事而异吧。
父亲呆木了有三四天之后,又开始了酗酒。然而,这次他喝酒,却没有人拦着。此时的薛浩没有因为父亲的烂醉如泥而训斥他浑浑噩噩,所有人都选择了默许,也许是作为过来人都曾爱过,也是是能体会一些父亲的痛苦。不过,也许是因为酗酒量太大,喝了几天之后,父亲就因急性胃出血而住了院。巧的是,父亲住院的那几天,母亲也因突发的身体不适同样被送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