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看见她,我一点都不感觉到奇怪。刘贞后来说,蒋珊珊回宿舍一顿挖苦讽刺。而刘贞自己,也早有了一点儿预感,不过,却不敢相信和证实。那天看见我,她说我变得憔悴和哀伤,那种哀伤,是认识我这么久,第一次见到的。她曾以为,我是一个钢铁侠,无坚不摧的那种,但是,我也会受伤,并且是情伤。
刘贞问:“沐夕,你,怎么会喜欢上那么大年龄的人?”
当时的我抱紧蜷曲的双腿看向窗外的蓝天,笑了笑,轻声说到:“别说你不理解,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会突然爱上了一个,和自己父亲一样年纪的老男人,并且,还是前男友的爸爸!很可笑是吗?”
刘贞没有回答我。
半晌,她说:“我听说,上次,宋,宋梓天来这儿之后,就和蒋珊珊分手了。”
“嗯,各取所需,彼此没有利用价值了,分开是必然。”
“不过,他,他好像受了挺大的刺激,据说每天泡酒吧里,都没回学校,也不,也不回家。”
我没有说话,却把头埋进了手臂里。
刘贞在我身旁慢悠悠地说着:“我曾一直以为,你是一个阳光健康,并且有着自己个性与独立人格的人。但我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的大染缸会让曹沐夕这个女孩子也误入了歧途,走上了下坡路。”
我看向窗外:“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喜欢走下坡路?”刘贞没有说话。
“因为下坡路不费力,而上坡路,是要耗费精力的。人走下坡路,能知道回头便是好事,而走上坡路快到顶的时候又跑了偏,走进了自我封闭的森林那边是坏事。每个人都给自己社会有一定的定位,他对自己的人生也有自己独特的理解。好路与坏路都是自我选择的,怨不得任何人。好在还年轻,一切都还来得及。”
最后这一句,我倒像是自我安慰自己。我记得刘贞当时笑了笑,不过,那个笑,是一种苦笑。
慢慢的,我发现,榆木叔叔的出现和离开,让我变得更加的能感悟那些所谓的心灵鸡汤了。我变得沉默寡言,并且选择独自在那所房子里住了一段日子。刚开始的几天,我总会在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看到榆木叔叔的影子,甚至,那回荡在空气里的,他的曾经的气息。我会一个人抱着抱枕,一坐,便是一天。我会感伤,并且,在没人的时候选择哭泣。
我梦见了我的母亲。
梦里的母亲拿着笔,在一张白纸上写着字。实际上,母亲基本上,除了名字之外,不会书写任何。不时之后,我见到她举起纸凑向我。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安字。
梦里的我问她:“安?安什么?”
她站在梧桐树下:“安稳,安心,安静,安好。”说完,便走了。
我不知道,母亲是说她自己,还是在说我。不过,梦里的梧桐树倒是让我想回去看看我的老朋友。
回到曹家的那天,风轻云淡的。我的故友就那样岿然不动地立在窗外,不过,却没有一点儿生气。我突然枕着手臂望向蓝天的时候,想起了我张扬跋扈的青春时代,那顺着头发丝儿都能嗅得到的生机盎然,此刻,早已经垂眉怂眼地臣服于这年华的褪变,所赐予的惶恐和不安。
我一下子觉得,如此多年的自己,在这炎凉的世态下活得忙忙碌碌,最终,却是碌碌无为地忙碌着。然后,我便许流云几眼,忽然发现,那随着年龄一去不复返的的标志性征兆,便是,再谈过往,以点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