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睛之后,我望着地下室棚顶的那盏小灯以及外面那几乎见不到光的窗子,我发现,我依旧无法接受自己生活在地下室的事实。我不知道自己还将在这里住上多久,总之,心情和未来,如同外面不见太阳的天气,看不到尽头。
Arauy叫我上楼吃饭。
实际上,像我们这种以合租方式在一起居住的人,吃饭问题都是自己解决的,而Arauy也是特意将早餐带出了我的那一份。这般举动,让我又惊又喜。也许,Arauy是知道,我当时的状况是没钱填饱肚子的吧。
对于我的感动,Arauy表现的却是比较不以为然;“没事儿,谁还没有困难的时候。过去就好了。”我苦笑着没有说话。倘若,这人生的低谷能随便说说就过去,那可真是皆大欢喜,只不过,毕竟我们都没有那种能把阴霾说走的魔力。
Arauy做的是那种标准式的西方早餐。实际上,这种早餐我并不太吃得惯,就像想当年在曹家,琴婶儿每天早上准备的牛奶和三明治一样。可我当时并没有矫情的资本,在金钱和落魄面前,别说吃惯的问题,填饱肚子就是胜利的。
一起合租的另外两个人是一对夫妻,加拿大人。两个人礼貌性地和我打了招呼之后,便匆匆忙忙的上班了。他们走后,Arauy和我说:“这对儿夫妻人很好,不过,是丁克儿。”
我疑惑地问:“既然是土生土长的人,为什么要来租房子呢?他们自己没有家吗?”
Arauy笑得肚子都疼:“你太逗了。那不是很正常?难道,你在你的国家所见到的所有人都有房子吗?”她这么一问,居然把我问愣了。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呀,短短的两天,我的逻辑思维似乎已经混乱不堪了。
Arauy继续和我说到:“这里的人,生活得都比较轻松。他们很少会将自己的目标定在一些物质的东西上,比如什么房子,车子,珠宝首饰的。他们会在有限的生命里去追求对自己而言更有价值和意义的东西,比如,自由,快乐等等。你像他俩,就是丁克。也许在别人眼里,这样的人挺没有责任心的,也挺自我的,毕竟还有双方的父母长辈嘛。但是,他们自己却不这么认为。其实,我倒是觉得挺好。你知道吗?人要是被情所累,是罪悲哀的一件事。”
Arauy一边说着,一边吃着早餐。眼前的这个女孩长得不漂亮,却很耐看。圆圆的脸蛋儿,大眼睛。一张亚裔人的面孔。她提到情的时候,我忽然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丝的失落感。不禁问她:“你,怎么搬出来住?是因为,需要独立?”
她笑了笑:“不是。我爸爸是亚裔人,妈妈是加拿大人。出生的时候,我没在这里。听我爸爸讲,我两岁的时候,妈妈突然说想故乡要回来,便独自一人回了加拿大。当时家里都以为我妈妈回来呆些日子便会回去,可结果,却呆了好久。开始的时候还总是往家里打电话,问问我,问问我爸爸的。但后来慢慢的,就变得杳无音讯。5岁的时候,爸爸带我来这里找妈妈,但没有找到。很多年之后,爸爸就在这儿的当地又找了一个女人。怎么说呢?那女人吧,对我爸爸很好。但是,却不喜欢我。倒是没说我们看什么新闻里的那种如何如何的,但我总是见不得我爸爸在中间为难。所以,便搬了出来。”
我低着头听她说着自己的故事。突然抬头问她:“我记得你说你去过中国?”
“哈哈~当然,不然,我怎么会说中国话?大学期间,有一次国际交换生的机会。我就报名了,没想到,还真批了。当时交换的国家就是中国。我特别喜欢中国,只不过,你们的语言,哈哈太难学了。我在那呆了近两年,临走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忽然开点儿窍儿。我这是遇见了你,这两天还感觉比之前说得溜了呢。”Arauy坐在我对面,开心地说着。
“那,那你昨天怎么在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