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玄裳本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子,此时听到老妇这般说,略一转圜,便已知其语中何意。
收起了面上的笑意,她黛眉轻蹙道:“阿婆,裳儿知道您的意思,您总说师兄是个有主意的人,可裳儿,又未尝不是呢?”
顿了顿,她有些怅然的道:“不尝试到最后一刻,裳儿又怎会甘心啊...”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那老妇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
莫玄裳的嘴角处慢慢绽开了一抹嫣然笑意,缓缓道:“放心吧阿婆。”说着她便微侧过了头。
面上虽依然带着笑意,可眼角处却悄然滑下了一行清泪。
深夜里的浔州,电闪雷鸣伴随着倾盆大雨,使得良卿自睡梦中被惊醒。
她坐起身看了看外面的雷雨,又看了看一片漆黑的屋子。
起身裹上了外衣后,她抬手将屋内的灯烛点燃,随即自床边包袱中,翻出了一块巴掌大的木牌,坐在椅子上有些出神的把玩着。
那块木牌保存的很好,正面工整的刻着良卿二字,背面则是沈氏的族徽。
这是沈家的身份牌,但凡沈家有孩子出生,族老都会为其刻上两块木牌,一块存于沈氏宗祠,意在敬告先祖沈家添丁,另外一块则由本人随身携带。
这也是她自沈家,带出的唯一一件东西。
缓缓摊开手掌,她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木牌上面的图案,指尖的触感好似又带她回到了幼时。
洪城沈氏,书香世家,高门大户。
温柔慈爱的娘亲,对她爱护有加的小哥,有些糊涂的老管家,亲善和睦的族人,以及那遥远记忆里的一切...
此时的她,已经离洪城不远了,可她的心中竟生出了些许恐慌与不安。
时隔多年,她不知道那里会有什么等着她,也不知道此去是否会有收获。
远方的一切,似乎都充满了未知与不确定性。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去拨开记忆中的迷雾,查清当年所发生的一切。
“娘亲,小哥,七年了,整整七年了...卿儿,终于要回去了,若你们在天有灵,请一定要保佑卿儿,保佑卿儿可以查明当年的种种,可以,为你们报仇...”良卿垂眸喃喃自语道。
一直以来,良卿都将坚忍二字,牢牢刻在自己的心中。
自那年她走出洪城的那一刻,她便明白,自此,自己再无人可依,也无人能靠了。
想到这,她不由将攥着木牌的那只手紧了紧,随后愈来愈用力,直至指节发白,素手颤抖。
这是她如今仅剩的,也是她所拥有的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