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后堂便是商铺的后院,那里并不算大,只有两个独立的小院子。
右边的院门前,发财停住了脚步,将门推开,院中的情形便一览无余。
白笙怔住了,看向院中那个席地而坐的背影,没有再抬步。
炽楼听到声响,回身笑道:“来了啊?”
虽然和之前一样,都是眼角微弯,薄唇上挑的灿烂笑容,可却没有了往日那些轻佻散漫,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苍凉。
一袭朴素红衣,没有任何图案和装饰,颜色并不是大红,也不是火红,而是一种血一般的暗红色,极为妖冶惨伤。
想了想,白笙还是走了过去。
踢开四处散落着的空酒坛,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问道:“不开心?”
“哈哈,怎么会?”炽楼笑的很大声,像是想用笑声来强调什么一样。
白笙将斜立在一旁的琴摆正,道:“你好像,很少会抚琴,上次还是在那家客栈中吧?”
“你也知道,我就是个俗人,实在是高雅不起来…”炽楼笑道。
白笙轻叹了一声,打断了他这并不很走心的自嘲。
“有事可以和我说。”
炽楼像是在迟疑,很久都没开口,就在白笙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
“多年前的中秋之夜,是我一位至亲之人病逝之日,就是在这京都。”
“所以,你从未踏足过京都,京都也从没有过归云的分号,包括中秋之日从不见客,都是因为这个?”
炽楼点头,神情有些感伤。
白笙本就一直疑惑,如他这样家财万贯又张扬肆意之人,怎会甘于困居深山之中,此时才算有些了然。
“为何是我?”白笙问道。
他这话问的有些没头没脑,可炽楼却答的没有半分迟疑。
“因为你的那句话。”
“你认识安洋吗?”白笙问道。
炽楼面上浮出了困惑,反问道:“安洋?是谁?”
见他神情不似作伪,白笙含糊的道:“没什么…”随即转开话题,“那你这次来京都?”
“我只是想,于斯人坟前,为其再抚一曲。”
他的面上满是哀伤,连时常盛满笑意的狭长眼眸中,也泛起了泪光。
今日的一切,都太过不同寻常,白笙此时只觉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那个,逝者已矣,你还是,还是别太伤怀了…”
敛下眉眼,炽楼问道:“你今日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
“团圆夜,去我府上过吧。”白笙看了看周遭,“这里没怎么布置,想来你也住不惯,如果你不介意,我那院中还有几间客舍…”
送走白笙后,炽楼面上再无半分醉意。
他慢悠悠的拂着身上的尘土,抱怨道:“这衣服谁准备的?太丑了…”
万贯看了看他那一脸泪水,无奈道:“小爷,您,还是先去洗洗眼睛吧。”
“没事,一会自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