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正堂,看到拎着食盒的白笙,炽楼不由头疼的拍了拍脑袋。
自那日之后,白笙便每日找他闲谈上半天,或饮酒,或赏雪,虽是从未提过那债券之事,可却全都写在了脸上,这不禁让炽楼又好气又好笑。
这位齐二公子,大概是这辈子都没求过人吧?每次想到这,炽楼心中便会多一分无奈,可到底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总不能闭门不见吧,更何况,他还客居在人家府上。
顿了顿脚步,炽楼凝了些笑容在脸上,又尽量扯了扯面上的肌肉,使那笑容看起来没有太假,才提步走了过去,连声道:“哎呀,真是劳烦白笙公子了,这大冷天儿的还来给我送吃食,真是让我感动啊,感动。”
说着,他面上还浮出了些许触动之色,跟真的似的,白笙也没在意他那假到一眼便能看出的演技,温声道:“家母今日亲手做了些糕点送去院中,我便想着让你也尝尝,见你未在府,我就直接来了这里。”
想了想,他又道:“你近来少归,想来是事忙,我来,没打扰到你吧?”
打扰到了,少在府中还不是为了躲你!炽楼心里虽这般想着,可嘴上却是佯怒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冒雪而来,我感动还来不及呢。”
白笙笑了笑,眼睛弯弯的像是弦月一般:“那就好,快来尝尝吧,不然放久了滋味该不好了。”
三块糕点进了嘴后,炽楼忽然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略一思量,他问道:“阿良呢?他今日怎么没随你一起来?”
“我让她去置办些东西,一会就过来了。”
此时的良卿正冒着雪,在西市的街道上左顾右盼着,身上那厚重的绒裘,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臃肿,这是出门前白笙特意为她裹上的,说是她的皮裘太薄了。
抿唇笑了笑,良卿抬手紧了紧身上这件,府中今岁刚为白笙做的绒裘,向着街边的一家店铺走去。
可还未等她进门,身后的一声急喝便使她顿住了脚步。
“你别走!我看你这小伙子年纪不大,穿的也不赖,没想到居然是个贼!”
妇人尖细的嗓子响遍了街道,良卿回身望去时,便见一个中年妇人正扯着一个男子的胳膊大声叫嚷着。
那男子看着钳住他的那只手皱眉道:“我没有偷东西。”
“还说没有,就是那边那位大哥,我亲眼看见他的钱袋被你摸了去!现在的贼人不光是会装扮了,还会装傻了?”
被那妇人指着的汉子,闻言惊惶的摸了摸身上,随即大声道:“我的钱袋真的丢了!”
这下路过的人再不疑有它,纷纷出言指责,让那男子归还汉子的钱袋,那男子见状不由将眉头皱的更紧了,沉声道:“我并没有偷钱。”
虽然他看起来面色微有苍白,很是文弱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也不像贼,可周围路人却还是先入为主,七嘴八舌的声讨着。
良卿看了看周围那些眼皮都没抬的商贩,想了想,还是提步走了过去,轻勾起唇角笑道:“鬼三娘,您这坑选的可是越来越浅了,要污人总得选个看起来有几分像的不是?莫不是眼见着要过年了,急着置办年货?”
这鬼三娘乃是西市有名的赖头,专以这贼喊捉贼的路数讹钱,良卿从前时常来西市,见过不止一次了,自是知道她的名头。
那鬼三娘闻言面色一变,声色俱厉的喝道:“你胡说什么!我只是不想那位大哥白白丢了银钱!”
“呀!什么时候你们夫妻俩还做起兄妹了?”良卿似是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道。
周围的路人听到这话,皆疑惑的看向了那鬼三娘,此时街边的一个老商贩不由打趣道:“三娘,你这是碰到茬子了,这笔生意怕是做不成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