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月圆,成顺看着放下朱笔的安延昆,劝道:“陛下,不早了,该歇了。”
想了想,安延昆道:“白日间皇后宫里是不是来过人?”
成顺应道:“是,皇后娘娘说,请您政事过后去一趟。”
拧了拧眉心,他道:“是有些日子没去皇后宫中了…”
凤熹宫,皇后林氏得了通报后,便急急迎了出来。
轻缓的扶起那温婉的人儿,安延昆柔和的道:“何时与朕这般疏远了。”
浅笑一声,迎着他入了宫,羹汤小菜置了一桌,没有很精致,如寻常人家一般。
安延昆却很喜欢这样,净了手,接过碗筷便吃了起来。
见他吃的急,皇后心疼的嗔道:“陛下是不是晚间又未进膳?就算国事繁重,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啊。”
笑了笑,他道:“宫中的没有你做的可口。”
“那以后妾身每天给陛下做。”虽知他只是在说好听话,可皇后还是认真道了一句。
放下碗筷,拉过那只柔荑,他道:“十七,你如今是朕的皇后了,无须再过多操劳的。”
一声十七,将她的心捂的暖洋洋的,她的闺中小字,他还记得。
携手于微末,两人一路风雨,直至如今,恩爱半分未减。
顺势坐在他的身旁,皇后道:“妾身知陛下近来心中并不好过…”顿了顿,她还是没有说下去。
幼子惨死,凶手未明,她不知什么温言能抚平这种伤痛。
轻拍了下她的手,安延昆道:“朕无事的,你只要替朕管理好后宫就行,记得多替朕去看看裕妃。”
说完,他便准备安寝,可皇后却拉住了他道:“陛下今夜,去翠涟苑吧。”
“翠涟苑?”安延昆蹙眉想了想,还是没有想起那是哪位妃子的居所。
“陛下去看看就知道了。”皇后笑道。
翠涟苑,他刚一踏进院门,便看到了那个静立于月下的身影。
火红宫装,青丝半绾,明明未施粉黛,却揽尽了这世间的风华。
“民女莫玄裳,拜见陛下。”盈盈下拜,声如珠玉。
“皇后安排的?”安延昆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是,民女自幼倾慕陛下,幸得皇后娘娘垂怜,终得以入宫。”
进了房中,灯火映照,美人愈加娇艳。
抬手为安延昆宽衣,她眉眼间皆是风情,不想里衣将解,手却被止住。
“当真倾慕?”他神色冷漠。
身形微僵,她红唇轻启,正待回话,安延昆却抬手将她扯过,抚上了那张面颊。
下意识的避让开后,她行礼道:“陛下,不早了,咱们就寝吧。”
面色愈冷,安延昆道:“谁让你来的?”
心中转圜片刻,她低声道:“魏九爷。”没待安延昆问,她又道:“民女报恩,自愿而来。”
听到这里,安延昆面上无奈之色一闪而过。
魏九,先帝时期护国公魏禹的独子。
魏禹逝去后,他却不肯领位袭爵,入朝为官,偏生生的要做个潇洒公子,先帝爱重,也只得由着他。
安延昆与他自幼相识,年长些的魏九几多照拂与他,所以即位后,他对这个世家白衣更是敬重有加。
想到这里,他道:“你若不愿,朕就命人送你回去。”
她摇了摇头,安延昆看着那张仿若世不容存的脸,心中也明了了几分,唤过成顺,他道:“传旨,封莫玄裳为嫔,赐号莞。”
在莫玄裳的谢恩声中,他半分未停的离去了,连头,也没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