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的死讯,传遍了朝野,自缢之说根本压不下众人的猜测,可却无一人敢言,兄弟相残,虎毒食子,近来的戏码,着实让他们都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白笙听到这一切后,沉默了许久,将自己关在房间近半日,随即才匆匆出府。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安延昆将奏折合上了,可这最后一句话,却依旧响在他的耳边,且经久不衰。
语如刀锋,字字诛心,百年皇朝,在白笙的笔下,竟是那么的脆弱不堪。
这封大不敬的奏折,不仅将云晋多年的陋制弊政阐明,也将他这个帝王的面皮,尽数扯碎了。
安延昆从恼羞成怒,到沉心细思,到最后,扪心自问。
他想起了先帝曾说过的那句话,当时他并不明白,可如今近三十年过去了,在此时此刻,他忽然有些理解了。
“朕,担不起这江山之重。”他如当年的先帝一般叹道。
闻言,一旁的成顺忙凑上前来,“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安延昆摇头,沉默不语,成顺以为他是累了,正想劝他去休息,却被他止住了,“拟旨,封齐白笙为平章政事,入列政事阁辅政。”顿了顿,“再召他来见朕。”
紫红朝服着身,使白笙那本就年轻的面庞,看起来愈发稚嫩,见到这一幕,满朝文武更是神情复杂,心绪难平。
世事太过变化无常,前一阵子才被罢职下狱,今日竟又一跃而起,如此年轻的平章政事,朝中,又要多一个新贵了吗?
朝议过半,无人再奏请,白笙出列行礼。
“臣有奏。”他话语平稳,伏地一拜,“臣请改祖制,一,世家子弟不可不经考核便入朝从政,二,爵位承袭不可世代不变,当每代按其爵位递降,封地亦是如此,三…”
他这话刚一出口,满廷的人便齐齐变了面色,这是,要掀翻整个云晋吗?
良久,白笙住了口,十八条改制,每一条,都像一把刮肉的刀子,自满朝文武心间划过。
“请陛下允准。”白笙伏地再叩。
安延昆还没有出言,便有人急急跳了出来。
“陛下万不可听这小儿蛊惑!”左侍丞李枫奕急怒道:“此人简直是满口胡言!祖制乃是世代摸索出的,岂是他一黄口小儿能妄议的?!
臣以为,此人之举包藏祸心,意在乱我云晋的朝纲!恳请陛下将其夺职降罪!”
“臣等附议。”
一众人皆出列躬身,只有寥寥几人还在旁观,长身而立的白笙,于此时,显的分外扎眼。
安延昆眸光一凌,这些都是他与白笙商议好的,他想过朝中会有人反对,却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更没想到,他们会反对的如此过激,如此绝对,甚至可以说是,想也不想。
“祖宗传下的东西,不一定就都是好的,朕觉得,有些东西,是该改改了。”冷声说了一句后,他不再理会廷中又一次变了面色的朝臣们,起身走了。
“陛下圣明!”满朝的静谧之中,只有白笙跪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