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山骤雪间,白笙单骑扬鞭疾驰,一路满心惶惶,踏马入京,他丝毫未停便直奔吕府而去。
后院中跪满了吕氏族人,与上次不同,这次没人再理会白笙,而是都满面悲戚的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身子晃了几晃才稳住,白笙脚下不停,快步走过推门而入。
屋内冷冷清清,陆栖眸有血丝的皱眉苦思,安延昆焦躁的踱着步,吕磐则跪在软塌前不停的说着:“老太爷,您再等等,白笙就快回来了!”
白笙心中一紧,顾不上跟安延昆见礼,他猛地跪在了地上,哽声喊道:“老太爷,我回来了。”
“来——”吕清闻声好似多了三分生机,向他伸了伸手。
白笙跪着向前挪去,直至凑到了极近处,握住那只枯瘦冰冷的手,他才极力稳着声音道:“您,您说,我听着呢。”
“改制,我看不到结果了,但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云晋的未来,在你手上,你要守好。”手上渐紧,他满是期盼,“一定要守好!”
心中酸楚更重,白笙忙道:“您放心,改制已成必然,没人再能阻拦!您,您放心,云晋只会越来越强盛昌隆!”
“还要保全自己。”吕清吃力的拍着他的手,“只有如此,才有机会肃清朝堂内外,才能实现先帝当年的心愿,才能——担起云晋的大梁!”
“您放心,白笙发誓…”
“别说那些,老头子快死了,不想听不吉利的。”见白笙不停的落泪,吕清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
“哭什么!老夫十八岁入朝!二十五岁为帝师!六十载朝堂纵横!这辈子足够了!”他满面红润,似回光返照。
“老太爷!”白笙叩地哽咽道:“您,您能不能再等等我?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将改制推行完毕,就能给您看个朗朗盛世了!”
“老夫能想到那一天!”他眼中满含光亮的看向外面,“朝堂清明!国泰民安!云晋的百年盛世得以延续——万万载!”
他说着眼睛又亮了几分,在他的视线里,门外正有个少年向他走来,英姿勃发,如骄阳烈日。
“吕师,孤要肃清朝堂!改革弊制!使云晋屹立高绝!横扫四合!”
“陛下!”吕清笑容满面,安延昆以为对方是在叫他,忙凑了过来,可白笙却是心中愈紧,顺着吕清的目光,看向那空荡荡之处。
“陛下,老臣替您寻到了后来人!您的心愿一定会被实现!”
安延昆此时也明白了,对方不是在叫他,看着那空荡之处,他面有复杂,随即撩袍拜倒,高声道:“儿臣,拜见父皇!吕公一生鞠躬尽瘁,望父皇此后…能多加照拂!”
看着那少年对安延昆点头,吕清面上说不出是欣慰还是复杂,长叹道:“陛下,他是个圣主明君,不比您差!”
收回目光,他唤道:“白笙…”那声音低不可闻,白笙只得将耳朵凑了过去。
“老夫心中守着一个秘密,埋了十几年,今日将逝,老夫不想将它带进棺材,只有你,能将它继续守下去。”
白笙没有言语,只是点头,吕清的声音又低了几分,缓缓对他说了几句,屋内人什么也听不到,却能见到白笙的表情自悲痛转为了震惊,随即又渐变凝重。
“您放心,此事我定会查清,不会让它变为祸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