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坐好,皇后打量了她两眼,对身后宫人示意了下,有人捧着锦盒走过,将打开便有光彩流溢而出。
皇后取出那物看了看,含笑为良卿戴在头上,八宝旒钗,珠光熠熠,华贵却不艳俗,衬着满头青丝根根晶莹,皇后不禁满意的赞叹了几声。
“您这是?”良卿不解。
“这是本宫当年的陪嫁,如今赠给你,算作一点心意。”
“这怎么行!”良卿急忙抬手就要取下。
皇后笑着拉住她:“本宫膝下没有女儿,不赠你,就无人相赠了,蒙陛下天恩,将你记在了本宫名下,这是缘,收着吧。”
“谢母后厚赐。”良卿大礼拜谢。
“陛下龙体抱恙,朝事都压在安国公身上,想他必是日夜优思,你将要嫁他为妻,须细心替他打理好家事,不要为他更添琐杂…”字字句句都仿若几经深思。
良卿看了看她,半晌,轻笑道:“您宽心,他是个念旧情的人,只要不动心思,太平安稳可保。”
皇后眉角松下,眼中现出几许安心,陛下重病,可以说是时日无多,关于储位了风声她多少听闻了些。
想到历朝历代的储位争夺,她便心中难安,为自己的幼子元岷担忧不止,生怕他会被卷进这场暗潮之中。
按理说,她是皇后,林家的势力又遍布朝野,本是有资本为元岷争上一争,可一来元岷不思文武,只安玩乐;二来,皇嗣陆续凋零,也令她嗅到了危险。
挥退宫人,她轻叹:“岷儿是个心思少的,从没对皇位起过念头,本宫虽动过此念,却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您能看得透最好。”良卿笑了笑,又道:“大局已定,谁在这个时候动心思,都无异于,要走肃王旧路!”
西市归云分号中,本该动心思的人却在对月饮酒,轻松悠闲至极。
“小爷,今日可是最好的机会,咱们何不——”
“吉时是巳时?”炽楼问道。
万贯稍愣:“是,卯时接亲,巳时三刻行礼。”略顿,“您问这个不会是?”
“没什么,去准备吧。”他笑着灌下最后一口酒,半眯的眸子中满是莫名光彩。
卯时初,迎亲队伍临近宫门,皇家礼仪繁复,重重规矩令白笙暗自无奈,却也只得顺着司礼官所说,一一行过。
辰时过半,他才终得以远望到佳人,可还没等多看,就被人狠狠瞪了眼。
收回目光背起良卿,纪长空缓步走向花轿,薄唇愈抿愈紧,心头珍宝将要嫁作他人妇,还要由他亲手相送,这十几丈无异于天埑般难行。
“我把她,交给你了!”将背上人放进轿中,他提着最后的心气道了句。
“兄长放心!”白笙伏地叩拜。
满城红妆,规制惊人,百姓纷纷涌上街头,想看看到底是何人置下如此排场。
乌驹蹄声清脆,其上四平八稳的坐着个青年,喜服精致华贵,墨发整束端正,清亮眸中堆满道不尽的欢喜,不停含笑拱手,叫人平生亲近。
意气风发正当时!
炽楼远远看着,几度抿唇还是难压笑意,直到队伍行过,他才喃喃:“这种日子,我好像该送你个惊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