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你回去!朕可没有宣诏你!”
现在这情况,秦如歌搅局,只会更加坚定对方的决心,必须弄走她。
“南阳郡主如此识大体,皇上何不成其美意?毕竟美人可再找,邦交维系不是简单的功夫。”
要想撕碎那层薄膜,只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藉口即可。
可是慕容汾终究是帝王,怎能容忍一个外邦之臣如此咄咄逼他。
“这么说来,明渊想逼朕服软了?现今西凉国师虽已败走,狼狈而逃,可是你们西凉局势尚未稳定,此时兴动干戈,无疑是自取灭亡,使臣,你不该不清楚其中的利益关系吧。你们不必在此虚张声势,朕不会上当的。偿”
“和亲的人选,朕可以给明渊少帝,朕底下倒还有几位妹妹,当然,我南越人杰地灵,王亲贵族家的千金也是个个知书达理,贤惠有加,明渊少帝可在其中择选一二,相信大家都乐见其成。”
“可是,少帝指定要南阳郡主,非她不可,臣只是传话者,其他的做不了主。”
慕容汾见他软硬不吃,很是气愤,冷哼拂袖道:“你们别敬酒不喝喝罚酒。”
秦如歌还杵在外边,不肯走,慕容汾眼火更甚。
“谁私自把秦如歌放出来的?不是让你们把人看好了吗,来人,把秦如歌押回未央宫!”这一声,是喊给秦如歌听的,也是喊给西凉使臣听的,“秦如歌是阶下之囚,乃我南越密谋造反的贼子之妹,你说这人朕能放走吗?”
“容侯和皇上只是因误会生了一点嫌隙罢了,误会解清了就好。”
“是误会还是造反,你们西凉人难道比朕更清楚?”
“皇上如果不答应,那就别怪我等先礼后兵了。”
“你什么意思!”
“燕王之死,如果我等将真相公诸于世,以燕王的名望,还有在南越百姓心中的地位,那些孺慕他的隐士、名将、高手,万一群起而攻之,恐怕皇上难以招架。”
明渊派来的说客,果然有一张厉害的嘴。
先别说其他,单就烈焰军而言,足以对他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
明渊轻轻这么一掐,就掐住了他的死穴,可恶。
“皇上且放心,既然少帝与皇上结盟,即是朋友了,只要皇上把南阳郡主送予少帝,容侯那边,少帝自然也会周璇。成就一桩良缘,少一个敌人,多一个朋友,岂不是完美?”
那些前来押解秦如歌的人,全数伏倒,声响惊动了殿内的人,慕容汾愕然看去,他怎么忘记了秦如歌是个用毒高手呢,连辞初都曾栽在她手上。
秦如歌负于身后的手,缓缓移至身前。
精致的匕首,开鞘出刃,慕容汾眼皮跳动,心生不安。
“皇上且放心,以我的能耐也近不了你的身。”她把匕首抵在自己的咽喉,“这一刀子下去,皇上能承受容侯府的怒火吗?”
“你敢!?”
“若不能嫁如意郎君,却委身于此,我宁愿死。”
“如意郎君,”慕容汾嗤之以鼻,秦如歌到底是什么时候和明渊再次勾搭上的,他们之间一定秘密商榷了什么,才会一前一后来长安城找他麻烦,他们算计好了一切,逼得他不能不跳坑。他不惧秦如歌有利器在手,缓步靠近她,更以万金之躯去执拿匕首,推离秦如歌颈间,力度颇大,指肉渗血,他埋首低声道:“那他呢?他算什么?”
他又不瞎,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哪句真哪句假。
“皇上,就算你我立场不同,可终究同是南越人,西凉是外族,我们合该共同抵御外敌。你把我放到明渊身边去,而你手中又有拿捏着我的软肋,只要他的尸身一日在你手中,你还怕我飞太远吗?”
慕容汾恍然大悟,惊讶道:“你自荐给朕当细作,潜伏到西凉去?”
“皇上不是很久以前就有意思把我培养成这样的人吗?”
他尚是皇子之时,的确有这么想过,那时他惊讶于她的过目不忘,想将她收为己用。
没想到,这竟然还有实现愿望的一天,可他为什么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秦如歌心思太深了,他已经看不透这个女人,只知道就算她真的有效劳于他的意思,必然还另有所图。
可是她抛出来的饵太诱人,他现在虽然是南越的新帝,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实他是被钳制的。
长安城里,潜伏了多少孟家夙家的人,他没有具体数字,却也知道一定不少。
就连辞初,也是西凉来客。
他如果不能另外培植自己的亲信——把辞初等人隔离在外的亲信,恐怕他日也会踏入被控制的境地,届时南越便是西凉的囊中物、附属国。
秦如歌貌似是最好的突破口,她的身份太特殊,替他办事,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慕容汾目光迂回诡谲,终于从她身前退离,并带走她的匕首,扔在大殿的地上。
“罢了,罢了,强扭的瓜不甜。”他神态疲软垂肩,捏着晴明穴,朝西凉使臣摆手:“你先回驿馆吧,这件事情,朕会看着办,容朕思虑两日再说。”
那人告退以后,大殿里便只剩下秦如歌和慕容汾。
她刚刚就觉得奇怪,明明是辞初过来通知慕容汾西凉使臣来访,为什么辞初现在却不在呢?
他到哪里去了?
慕容汾将受伤的手捧到眼前,眉眼低垂:“替朕包扎伤口吧。”
“来人,传御医!”
慕容汾脸色转阴:“这伤是因你而起,你该假手于人吗?朕应你所求,作为回报,你是不是应该端正一下态度呢?”
侍女从太医院拿来包扎刀伤用药及纱布,放下后便退走出去。
秦如歌便倾倒了些许金创药,便绕着他的手心手背缠绕纱布。
慕容汾凝着她微微俯下的面貌,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你和明渊,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如歌指间动作停顿。
“他竟然为了你,不惜放下重言警告朕,不要和朕说,你们交情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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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四壁的其中一堵外墙旁,檐下悬红灯,照亮了一道颀长身影,他的眸底很是黯淡。
黎阎夜耳动,感觉到附近有诡谲气息,便跃上檐顶隐匿,攀附匍匐,冷然盯着下方。
来着双臂在胸前交叉,施然而来,立于他方才驻足的位置。
黎阎夜蹙眉,心想刚刚他难道一直在孟辞色的监察之下?
“从秦如歌说她和明渊少帝两情相悦那时,有人便泄露了自己的气息,容侯请来的若是这种层次的浪人刺客,看来他手中的牌还真是烂得可以。”
黎阎夜咻地一声,落地,正身站在辞初眼前。
银面具下的黑瞳,夹杂了一点丹朱的红,是灯影倒影。
此处摆摆手,竟有黑衣人向黎阎夜攻来。
便是当初那些个会隐身龟息的苗疆高手。
黎阎夜并不恋战,注重防守之于,更伺机点穴,黑衣人瞬间如石雕般动弹不得。
辞初轻轻鼓掌,并不为这压倒性的一幕感到愤怒纠结,脸色还有笑容呢。
“是在下看岔眼了,阁下深藏不露。”
短短几招,他依然看不出黎阎夜水有多深,可是黎阎夜游刃有余的姿态,也许能说明什么。
他能从天牢神不知鬼不觉逃出,潜伏在这里偷窥慕容汾和秦如歌,却没有惊动任何人,绝顶高手也未必做得到。
要不是守地牢的狱卒前来通风报信,说清点人数的时候,少了一个人,他甚至还没能守在这里等他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