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明渊慕容汾,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非要杀他们?”
“不是我要杀他们,是有人希望他们死。”
“你是赏金猎人!”
“嗯。”
这就奇怪了,是什么人和明渊慕容汾仇恨这么大,雇人密谋杀掉他们。
难道,是戚颜吗偿。
后知后觉发现他们两人狼狈为奸,局势完全颠倒,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沦为草寇,自然愤恨难平。
“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号,依照你这出格的外形,如果闯出名堂来,不可能一点声息也没有。”如果真的是戚颜找到他,戚颜为何要找一个没有名堂的人,而非找一个赫赫有名的江湖高手。
“这个,秦姑娘应该就不懂了吧。人尽皆知,反而不值钱了,不是每个人都能知道黎某的存在的,行事低调对于我个人而言,是必要的,这样麻烦少,各方面行事也方便很多。”
秦如歌觉得不无道理,像她女医那身份,虽然当初她出面不多,依然太招摇,最终就栽在凤明煌手里了。
十日后,秦如歌便在官道上见到那座巍峨的城墙。
熟悉而又陌生。
江陵。
玄黑在城阙上迎风招摇,那人模糊的五官逐渐变得清晰。
秦如歌放下帘子,有些紧张地绞着红帕。
明渊脸上跳跃着喜悦,陪伴着他伫立城阙的苗服少女,面覆白纱,跺脚娇嗔:“渊哥哥,你看你,眼睛里都落了星星了,你还说你没有喜欢她?”
“傻夕儿,这种喜欢,和你们的那种喜欢是不一样的。”
他竟然没有否认,还间接承认了!
夙夕怨气更浓,略微带着哭腔道:“哥哥,你看看渊哥哥啦,他欺负人家!”
夙夕扑到夙夜怀里哭诉,揉着稍微有些干涩的眼眶,却是哭哭啼啼的。
夙夜轻叹拥着她,半是安慰道:“好啦,你也别闹了,今天是渊的大喜之日,夕儿扫兴会让他生气的哦,夕儿总不希望惹他讨厌吧。你要是看着不爽,哥哥先带你回去好不好?”
眼不见为净嘛。
夙夕冷哼拒绝,推开夙夜。
“不行,我要看看,好好看看这一切。”与她所表现的天真任性相反,夙夕眼底浮上一抹狠辣果决。
她抚上面纱。
忍不住回想起当日发生的一切。
秦如歌离开燕王府的那段时日,那个男人终日颓唐,借酒消愁度日。
他借醉把她错认成秦如歌的那个晚上,终于动了色心。
却在即将肉帛相见之前,她将致命一刀插进他的心脏,然而万万想不到,同一时间,她也受了他一掌,差一点就命丧黄泉,幸而最终只是心脉受损。
在兄长夙夜的安排下,她悄无声息逃离了南越,本以为好生疗养,心脉终究会复原。
没想到还没等到这一天,她的左脸竟然先发生异变。
她出身苗疆,更是用毒数一数二的高手,竟然摸不清毁容的原因,她只能肯定地说,不是由中毒造成的。
南越燕王临死前,到底在她身上做了什么?
而且一切,又是因秦如歌而起的。
现在,这个女人竟然又下嫁给明渊。
所以,她是因为南越燕王被她抢了,她现在又把明渊抢走来报一箭之仇吗。
夙夕不着痕迹冷笑。
秦如歌,她不会让她如愿的。
既然她自愿踏入鬼门关来,就别妄想活着走出去。
明渊亲自抢了礼官捧着的红薄纱罩上,脚步匆匆下了城阙。
“孤早就说过,你会再回来的,心甘情愿地回来。”
新娘妆饰的她,明艳动人,新嫁娘是最美的,就连明渊这样寡薄功利的人也眼前一亮。
“皇上,时辰还早着,未到吉时,郡主一路赶来,风尘仆仆,应该也累了,不如稍移玉步,先歇脚休息,待吉时到了再行礼吧。”
明渊准了,便伸出手来向秦如歌探去,秦如歌默了默,便把素手搭在他的手中。
黎阎夜的气场,凛冽泛冷。
西凉禁军将看热闹的江陵百姓重重隔在街道两边,甚至彻底挡住他们的视线。
“他是谁?”
黎阎夜存在感太高,明渊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存在,现在就跟在他们身后三步之遥处。
“上次来你西凉,我还心存阴影呢,这不担心自己的小命不保,带了个信得过的人来保护我么。”
“这样可不行,你向孤求救,可现在言语间又对孤百般不信任,防备着,孤这好人做的可真是艰难。”
“皇上,信任,不是靠别人给的,而是需要你自己争取。可是我很好奇,会不会有那一天的到来。”
明渊不怒反笑,这个时刻充满火药味的她,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秦如歌。
礼官把他们领到了天祭坛穹苍殿里。
秦如歌穿戴着厚重的凤冠霞帔,脖子都快断了,终于可以坐下扶着脖子休息。
明渊见状,上前帮她摘下头饰还有挂饰,更指了两个人给她捶肩捏背。
他大抵是当这帝王久了吧,竟然也学会人做的事情了,懂得何谓体贴细心。
不过一个大恶人学会了体贴信心,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样?舒服一点了吗?”
“嗯。”
明渊挥退了所有人,然而有一道碍眼身影纹丝不动。
“你是耳朵聋了,还是脚断了?”明渊眯眸不善,逼到黎阎夜身前。
“我和秦姑娘有言在先,为保她人身安全,不得让她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未等明渊向她施压,秦如歌竟先发制人:“阎夜,你先出去吧。”
这回黎阎夜没辙了,秦如歌亲自发话,他还有什么立场留下呢。
恶狠狠警告性质地瞪了明渊一眼,便虎虎地甩门而去。
“你把这样没分寸的人带过来,迟早会害死他,就像,害死凤明煌一样。”
凤明煌。
提及这三个字,她还是掩饰不了一闪而过的异色。
“他人虽死了,却还活在你的心底,对吗?”
指尖抬起她倔强坚毅的小脸,明渊缓缓在她身前单膝蹲跪着。
“你记着一个死人,却选择嫁给我,秦如歌,你什么居心?”
“什么居心?你还不清楚吗?我只是想给容侯府求一条生路,凤明煌背叛了我,他死,他活该,这是他的报应。”
明渊深深看着她,终于忍不住失笑:“你这丫头,真是一直都没变,总是这样口不对心。我可是听说了,凤明煌在你入长安以后,冰封存了尸身。以我对你的了解,人之一死,你会选择让他入土为安。”
而且有了那副容尸身不腐的玉棺,冰封分明是多此一举。
除非,被冰封的人,还没死,因为玉棺只对死人有效。
秦如歌强自镇定道:“可是现在我终究是嫁给你了,你还在怀疑什么?但凡我心里有他,都不会出此下策。”
二人对视的目光,迸发出无形的花火。
谁也不退让。
明渊突然提议道:“亲我。”
秦如歌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说什么!?”
“亲你的夫君,你的帝王,孤的皇后,这很为难你吗?”
这......的确是理所应当。
嘭的一声稍微刺耳的响声传来,二人双双看向仍在微晃的门扉,便听到阵阵呼呼声。
今天的风,倒是格外喧嚣。
秦如歌回过神后,微微避过脸,挣开了明渊指腹钳制。
“行礼之前,我还是南越的南阳郡主,这样不合礼数。”
明渊哈哈大笑:“你什么时候变成循规蹈矩的人了,如歌,你若是抱持这样的觉悟来到西凉,来到孤的身边,是万万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