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愣了愣,竟一时语塞,花凝忍不住又说道:“当年之事我本权当已经过去了,算作你们二人的年少无知,我自个儿的老不正经,这些年我也算是明里暗里给足了九重天的脸面,并未将你和天后当年的事情说出去只言片语,可天后却是穷追不舍,本王越是不理会她,她就越发得寸进尺,天君你自个儿倒是说说看,我若当真不将你九重天放在眼里,不把你和天后放在眼里,你们这几年的安生日子又是从何而来?”
天君依旧不语,当年毕竟是他和天后有愧于花凝,花凝这么些年也只是当日与天后稍微为难了一番,便再也没有旧事重提,此时自然是天君理亏。
良久,天君终究还是忍不住说道:“当年的事情,并非全都是天后一人之错,我也有错,所以你不应该只记恨天后,我……”
听到他的这番话,花凝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反问道:“我有说过你无错吗?”
天君愕然,他一直都以为花凝心底里还装着他,这才碍于天后不肯与他相见,如今看她今日之举措,他才深感是自己会错了意,于是便有些不自然的问道:“你今日此番全都是为了祁夜吧?你怕本君为难他?”
花凝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说道:“正是,不过我此举应当也算是帮了你吧?否则那魔君宝玺你到底是收还是不收?你原本计划如此得当的赐婚,到底是该赐还是不该赐?如今反而好了,婚你也不必赐了,宝玺你也不必收了,岂不是一举两得?换一句话说,魔界如今已经今非昔比,祁夜并不是苍幽,苍幽空有蛮力却无智谋,而祁夜……从他救出魔君旧属就知道隐忍不发,韬光养晦,其智谋又岂在你我之下?你想要借由天后寿宴为他赐婚,所言达得到目的我都看的出来,他又怎会不知?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他托着宝玺令你骑虎难下的一幕了,若此时你收下了那方宝玺或者强行为他赐了婚,你可知后果?”
花凝的这番话虽然说的随意,可对于天君而言却是有醍醐灌顶之效,天君低声道:“若顺势收了宝玺,魔族士兵必然以为我天族故意欺凌魔族,届时必然会激起他们的满腔愤怒,若强行为祁夜赐了婚……祁夜若是公然不从,那便是当众彻底与我天族为敌,以祁夜的威望,魔族士兵自然是对他一呼百应,两者最后的结果怕是都免不了魔族与天族的一场血战了!”
花凝沉声道:“好在你如今也算看的通透,但我还需提醒你,苍幽一战致使天下生灵涂炭,天族,人族惨遭灭顶之灾,可终究是苍幽好大喜功,这才间接的导致了他最终的兵败,若是他当初不与君神硬碰硬,整个魔族也不至于落到当初那番田地,可是这祁夜行事诡谲多变,与苍幽一比实在是天差地别,届时若是真的再掀起战乱,即便君神再次加持天族,恐怕天族也未必真的能如上次那般彻底压倒魔族,我此番话并非危言耸听,也并非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今时不同往日,就算我们有毕生的把握,天君还应当为那些无辜之人多多着想吧!”
说罢,花凝便要提步离开,天君忽然拉住她的手说道:“花凝,当初……你也知道我是被逼无奈,属实是天后她……”
“怎么?天君的意思莫不是这所有的过错都是天后一人的?可方才若是我没有记错,天君应当还在与我强调那件事情绝非天后一人之过错,怎的就过了这么一会儿,天君就忽然改了口径?将错误系数又重新推给了天后?不过天君既然这么说了,本王便也再次正面回复你,当初之事本王只当你二人年幼无知,本王老不正经,之前本王没有将此事与外人说过,今后自然也不会,可是……若是天后再敢如此咄咄逼人,就休怪本王不给你九重天面子了!”
说罢只见一身红衣缓缓的消失在了天君的眼前,徒留天君一脸哀伤的看着远处花凝消失的方向。
彼时,大殿之上,没有了天君和花凝,天后也变得无甚精神,只冷眼看着下首的一众神仙呜呜泱泱的交谈,由于她坐的实在离他们太远,竟也听不真切他们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下首的判官曦和容玄心思显然早已经不在大殿上,可碍于天后,只能干坐着,祁夜神情也颇有些恍惚,看着空空荡荡的门外,竟有些失神,与花凝翩然而至时完全两种境况,如今外头一片寂静,也与方才天雷滚滚的情景大不相同。
牧远则无心想它,只闷闷的坐在那里喝着酒,整个人看上去心事重重的,这一幕自然是逃不过云瑶的眼睛的,一场寿宴下来,大家都各怀心思的挨到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