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以为自己可能会昏过去的时候，似乎是顾清欢看到了她紧皱的眉头和涨红的不自然的小脸，在一瞬间收起了威压，九月这才感觉轻松一些，呼吸也渐渐顺畅起来。

而下面的一群人，不管是将军还是副将，都看起来松了口气，弓起的身子才稍微站直了一些，有一些甚至连忙擦去了额上的冷汗，再不敢多说一句话，所有人皆低着头。

对于他们而言，刚才就仿佛是逃过了一劫一般，九月不知道顾清欢的手段，可是他们知道，如若是顾清欢真的如表面上这般好说话，这般和善，那么他恐怕也就根本活不到今日了。他能够让天下人谈其色变，闻风丧胆，又怎会只有空架子？

而那些刚刚从生门中逃出的将军和副将，刚刚没有缓和多久，便听到另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纵然没有顾清欢那样的肃杀之气，倒是有着上位者的尊贵和威严。

“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堂堂的镇南王的军营中竟有如此长舌妇，那如此看来镇南王带兵甚是疲乏，也有一部分的乏累是你们的功劳了？我倒是想着回去和父皇好好的说道说道，竟还有人在镇南王面前对我朝的官员进行侮辱和非议，呵，这可真是头一遭。

我劝你们，若是有这个功夫不如想想如何制敌，明九大人一介文官都能勇闯敌营烧了地方的粮草，倒是你们这些武将，却只知道在背后嚼舌头。”

初亦寒清冷的声音落下，没有了平日的不着调，倒是气势恢宏，对于九月而言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皇兄，一直以来他在她的面前都是像个小孩子，使出各种花招，除了各种洋相，将她逗得哈哈大笑。

而今天他和顾清欢都站出来为她说话，护短护的何其明显，两人是不一样的气势，一个霸气无双，似乎天下皆睥睨在他眼中，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魄；一个矜贵非常，虽然话语凉凉薄薄，但是却暗含着天生帝王之气的尊贵和不容置疑。

九月打量着初亦寒，眼波微澜，却又像是透过这一幕在看很久以前的世界。是啊，有多久了，很多年了吧，有很多年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初亦寒了，她依稀还记得十年前，他小小的身子坐在大大的桌案前，一本正经的翻阅着奏折，对下面的人下达命令。

那时候她觉得她的皇兄威风极了，而她也是十分崇拜，总是喜欢在他批阅奏折的时候她端着一盘糕点在一旁看他，无论她又什么事，总会第一时间告诉他，而他也总是无条件的护着她，即使是替她受过。可是后来，他被派遣去各处边防巡查，要不就是整日忙于政务，像是被彻底当做继位者培养。

而从那以后，她便很少看见他了，他的笑容也越来越少，越来越严肃，只是依旧会在她的面前宠着她，和以前一样无条件的保护她，只是她知道他根本就不快乐，即使他在她面前总是像个孩子，可是她知道那是在掩饰他内心的不快乐。

九月的胸口有些闷闷的，她就那么愣怔的盯着初亦寒，时而垂眸，时而轻叹，倒是忽视了周围一群叽叽喳喳的人。那些将军或副将，听说了北川和东辰的粮草是九月烧的以后，整个营帐中立刻沸腾起来。

对于他们而言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他们想过无数种可能，可是从来没有想过是被这位编修大人烧的。他们昨晚只是看到那大火熊熊灼到天际，便觉得心中解气，一时间内心也是十分佩服那位不动声色便烧了敌方粮草之人。

而现在才知道这位令他们热血沸腾的人就是他们刚才怨怼嘲讽的文官，一时间他们的脸色也都不太好看，心中情绪复杂，有直爽的人直接就当面对着九月道歉，有的脸皮薄的也隐隐的带着内疚的神色。

顾清欢看到了九月的失神，也看到了她眼神中对初亦寒的怜惜，心中便知晓她的不安和难过，只是这样的情况下他没有办法去安慰她，毕竟北川和东辰的联军就要打过来了，他虽心疼，可是也只能先顾全大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