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曹凤娥的婚姻变故
婚姻自由虽然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开始就已经提倡,可自找对象这种情形在农村直到二十一世纪初才得以发展起来,中途经历了半个世纪。曹凤娥和赵虎生在七十年代末期自找了对象,村里人不免要笑话笑话曹家父母没有看好闺女。
曹凤娥与赵虎生的自由恋爱进行了一年后,两个村子以及附近村子就都知道了。曹凤娥村里有几位好心的人悄悄地给凤娥爹掏耳朵说,赶快找个媒人双方跑得联系联系,给娃娃把事情办了吧,这样下去,娃娃们一旦收拾不住就不好说了。
其实凤娥爹早就看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只是凤娥还有个姐姐没有嫁出去,先嫁了凤娥一样让村里人笑话。凤娥爹为了拖延时间,私下就对凤娥提高了警惕,而且针对曹凤娥一贯的自由主义表现实施了暂行规定:出门可以,出村不行;白天出门可以,晚上不行;跟姑娘接触可以,跟后生不行。如若违反,定会打断尔的腿骨。
曹凤娥与赵虎生的对象正找到水深火热之际,被父亲这一禁锢,心像鸟儿被关在笼子里一样难受,白天与社员们一起出工,父亲的眼睛鹰一样在后面盯着,晚上回到家里,满脑子都是赵虎生钻裆式摔跤的影子。
这样的时间过了两个月,有一天父亲被生产队派去跟马车拉煤,临走时,父亲吩咐大儿子看好凤娥,千万不能出了差错。凤娥感觉到机会来了,赶巧那天队里开始搬玉米,三五步之内是看不见人的,快到收工时候,凤娥从玉米地里钻出来,跑了一段路回头一看,没发现大哥跟来,于是就放心大胆地往前走,谁知才走了几步,却听到了二哥气喘吁吁地呵斥声:“凤——娥——你不能——走啊!”
凤娥当下就意识到自己的计划破产了。二哥是什么时候也盯上了自己?在家里,数二哥对自己最好,时时处处都关心着她,尤其表现在吃的方面,二哥生怕自己饿着,有好的总往自己碗里夹。二哥还有个打鸟的爱好,屁股上面永远别一把“夹挠子”,兜里装有存放蝼蛄的小瓶,蝼蛄是他跑遍各家的粪堆辛辛苦苦磨出来的,磨蝼蛄时用一根火柱和一块破烂的瓷盆,先把火柱插到粪堆里,瓷盆垫到火柱下面的支点处,然后一手握火柱的把柄,一手固定瓷盆,火柱在瓷盆上反复摩擦,蝼蛄听不得噪音就就会主动从粪堆里钻出来,二哥这时就欣喜若狂地将蝼蛄抓住放到瓶子里,再放一把粪土进去,以保持蝼蛄的生命活力。打鸟时,把蝼蛄轻轻地拴到“夹挠子”上,支到某一颗大树底下,鸟看到了活蹦乱跳的蝼蛄就会拼了命俯冲下来叼食,这样二哥就如愿以偿了。二哥白天利用歇工的间隙,快速将“夹挠子”支到目的地,收工时再取,十有八九能猎到活物。偶然一次打不到了,晚上就拿了手电掏麻雀。二哥打回来的鸟都要用一根铁丝棍儿串起来在炉子里烧着吃,而每吃一次,凤娥都能享受到大半个身子。所以她没有理由对抗二哥。
二哥,你也反对我?
不是二哥反对你,是那家人家靠不住。
咋靠不住?赵虎生有脚有手,而且又有力气…
力气大能多挣多少工分?我说的是他家穷,儿子多,不好翻身的!
我要是不嫌他穷呢?
妹妹你蔫了,好鸟都往密林里飞,咱有的是条件,为啥非要往穷窝里钻呢?
他家现在穷,谁知道以后会怎样?
我听说了,那个后生就会个钻裆摔跤的本事,以后他能好到哪儿去?
以后好不好我不在乎,好了更好,不好了我也认了。
你就别逞强了,你整天埋怨家里吃不饱、穿不好,你就愿意一辈子过这样的日子?
那要看跟谁过日子!
凤娥你太不像话了,难道父母兄妹就不如外人?
二哥,我不是那意思。
那是啥意思?你说,二哥亲不亲你?
亲!
那你说,你亲不亲二哥?
当然亲了!
二哥如果打了光棍儿你难过不?
难过!
二哥娶了媳妇你高兴不?
高兴!
说的是心里话?
嗯!
那就跟二哥回去。
…
曹凤娥当时没弄明白他二哥后面的话是啥意思,就是觉得二哥娶媳妇是天大的事,自己嫁人也是天大的事,至于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她没有多想,直到又过了两个月,她才明白二哥原来的真实动机。
那是一个冷得让人发抖的一天上午,二哥突然给家里领来了一位浑身充满了牛皮癣的短个儿青年,短个子青年从穿着打扮上看,挺华贵,白的确良衬衫,灰迪卡衣裤,棕色翻毛皮靴;从头脸上看,不像是本地人,完全长得一副外地人模样,一问,果然不出所料,父母是打山东来的,父亲就是双河公社出了名的卜兽医,本人叫卜六,与二哥是同班同学。
其时,二哥爱着邻村一位姓刘的姑娘,刘姑娘也同样爱着二哥,热络的程度不亚于曹凤娥与赵虎生。而刘姑娘在自己家里承担着三个哥哥娶媳妇的历史使命,谁要娶她,必须付出三倍于正常娶亲的财力才行,这是刘姑娘父母明码为其标过价的,如泰山一般不可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