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应一觉醒来,太阳已经一杆子高了,他揉了揉红肿的眼睛问不远处的石蛆小,“你知不知道这会儿的地浇到哪儿了?”石蛆小大声跟他说:“先前听石主任说快浇到石家壕地了”。赵天应马上站起来,吩咐石蛆小赶紧回去吃饭,吃了饭赶紧出来,他在石家壕地有二亩玉米需要在浇水前撒点化肥。
石蛆小回去,见胡引引已烙好了一张白面饼子,拿起来便吃,关于赵天应的脸是否被胡引引摊划的问题一下子忘了。胡引引却说:“凌晨那几个男人是你叫来的?”石蛆小愣了愣,而后怒道:“赵天应一个就够你受了,我咋还能再给你叫几个来?我又不是在要你的命!”
不是石蛆小,那就一定是石蛆娃在像他俩示威。石蛆娃曾给自己办过残疾证,拿上它每月能去双河乡的民政部门领个百十来块钱,胡引引不想辜负他,但也不能没有赵天应,于是只好改变见面方针,离开石家家族的领地,由她自己偷偷去往赵天应那儿石蛆娃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石蛆小吃了面饼来到了渠上,赵天应就骑车回去驼化肥去了。
赵天应把化肥撒开是上午九点多钟,撒化肥时他的前一坝水快到结束的时候了,张占平、王有福、马三宝他们三块地都浇到了一半,他们三家浇完,赵天应就能把水放到下游浇他的玉米地了。
化肥脱离了包装,药力就会慢慢地挥发,赵天应多年种地了解这一点。所以把化肥撒开以后他就一直在三家的地顶头候着,等水走到了头再稍稍顶一会儿,他就可以往下放水了。
赵天应差不多等了两个小时,仍不见水从地顶头过来,这会儿的玉米已长到半人多高,水走到哪儿他看不见,于是向前面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扔了一粒土块想探一探水的远近,赵天应支棱起耳朵希望能听到水声,想不到的是他听到了一声女人的尖叫,“是哪个鬼这么缺德——”“我不是故意的,嫂子打到你哪儿了?不要紧吧?”赵天应想笑却没能笑出来。
被打到的女人是张占平的老婆,叫张云云,她一上午跟着水头给一些长势不良的玉米苗子蹲着喂尿素,正工作的聚精会神,突然后腰上挨了赵天应探水的土块,顿时火冒三丈,站起来指着赵天应骂道:“你这个挨千刀的东西,想揽买卖是不是?老娘的腰要是有了问题,你这辈子别想擦洗得清!”
赵天应走过去,想察看一下张云云的腰,被张云云拒绝了,“你这个缺德鬼,又想占女人的便宜。”赵天应觉得这回确是被人冤枉了,张云云的腰如果真要出了问题,那可就麻烦了。
张云云在赵天应面前反复地扭了扭自己的腰,感觉也没有异常,就对赵天应说:“你小子还走点时气,看起来还没伤到骨头。”说完就又重新蹲下去继续忙活起来。
与张云云的细节是我在询问赵天应的时候赵天应附带着说的。我的记性好,整理这份档案的时候就想到了她,想到了八十年代中后期许多像张芸芸一样的宽容和大度,讹人的事件是从二十一世纪初逐渐平凡起来的,我办过许多这样的案子,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恶心。不说这些了,还是把赵天应的故事讲完吧。
赵天应离开张云云,顺着堰子走到了入水渠,看着渠里的水跌了,水流的速度也慢了,问张占平和王有福是咋回事,两人都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