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马三担心的是姚凤霞不回来而甄小梅也要走,这都是有可能的。因为自己已江郎才尽,再没有手段在赌博场上大把大把地弄到钱了,现有的手段在现有的场景没有用武之地,人家都不跟他玩儿了。去更大的场面,自己这点本事是小巫见大巫,鸡蛋往石头上碰,去了是自寻死路。怎么办?种地吧?自己连庄稼地里的一根草也没有拔过,都是父亲操劳,再说种地辛辛苦苦一年也就是解决个温饱,如若遇到年成不好,连温饱恐怕也是解决不了的;打工吧?自己还拉不下脸面,自己在双河乡是被人数过风流人物的,去了工地被粗野的包工头发号施令自己是断然接受不了的,即使接受得了,自己也干不了那餐风露宿,与钢筋混凝土打交道的活计,那他妈是要消耗很多能量的。有一回帮父亲抹了一回屋顶,仅仅是一个下午,结果在晚上躺下来连翻身都困难,十八岁的姚凤霞碰他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从此他发誓是不受苦的。想来想去,还是赌博上的钱来得容易,四平八稳坐在那里,越来越多的钞票堆的像山包一样,自己只要偷一张牌或是换一张牌,面前的山包就魔术一般进入了自己的腰包,真他妈痛快!然而这一切都过去了,变成了一个“荣耀”的记忆。
马三为了能顺利迎接姚凤霞或是能让甄小梅安心留守自己的家,他还得继续想办法,没钱是养不住女人的,何况又添了个儿子。
马三没地方可去,就先在村里厚着脸皮搓起了麻将牌,他想从这里再寻找缝隙,他只有小打小闹了。村里人厚道,不跟他玩儿情面上过不去,跟他玩儿又担心被捉弄,矛盾之下,需要把丑话说在前头,你是玩儿大场面的,我们是鸡毛蒜皮的小卒,你可千万不能耍奸。马三实话实说,我不熟悉四个人的麻将牌,从来还没咋玩儿过,咋能轻易赢得了你们?事实跟马三说的一样,连打了几天,马三就没有赢过,输了一百多元。输钱无所谓,马三是找缝隙来的,交点学费很正常。玩儿了一些日子,人们就消除了对马三的戒备,而马三已经习惯了弄鬼,适应不了公开透明原则,玩儿着玩儿着,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遇到了牌不整齐的时候就又玩儿起了偷牌换牌的伎俩,连赢了几次,村里那几个人就不跟他玩儿了,虽然表面上没发现问题,但能肯定里边一定有问题。
村里不行,马三只好转悠到村外去,村外需要有人引荐,马三就想到了赵宝,赵宝的村子大,玩儿钱的多,玩儿得也大,且赵宝跟自己一样甚至不如自己,都是从大场面上退下来的残兵败将,但都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小场面上也得挣扎,因为赌毒已经种在了骨子里,不换骨髓是好不了的。
马三和赵宝一聚到一起,如同一堆雨云碰上了一股冷气流的摩擦,定要产生几粒冰雹蛋子出来,不弄点动静是不肯罢休的。马三与赵宝约定,两人在同一张麻将桌上相互不见输赢,一致对外,俗称“蹬轮儿”,“蹬轮儿”虽然被后来的“点炮”所戳穿,但也在麻将桌上顽强地生存了好些年。我们在处理马三与赵宝的赌博案件的时候,马三与赵宝的“轮儿”蹬得跟陀螺一样旋转,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即使是这样,马三仍然开始了苟延残喘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