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山终于吃完了自己的那点老本,房子也卖了,住在了一家出租屋里,靠公司里一位朋友帮着揽一些设计和工程预算之类的活儿,倒也能勉强的为自己糊口,但那昂贵的药剂量消费他是抵挡不住的,欠下公司的那笔钱也通知了他几回,再不给就要起诉了,张海山内外交困。没办法,他最后想到了父母,父母的责任就是不能让儿女受了委屈,这是中国的传统法则。
张海山挂着包公一样被毒品侵蚀的墨黑的头脸回到了家,父母见了,预感到灾难的来临。
从儿子将孙子送回来的那一天,张父张母就看出来了一些事情,儿子跟他俩说的话根本就是假的,什么高玉香为考医师学习去了,自己工作忙带不了孩子,完全就是撒谎。孩子都五岁了,该上幼儿园了,城里条件好,你们两人的经济条件也不错,咋能把孩子放到了乡下?而且一放就是两年,不闻不问,不管不顾,这像是做父母的选择吗?老两口一致认为,这是两个人离了婚。这几年的离婚率简直是太高了,成直线上升,这会儿的年轻人纯粹疯了,好像结婚的目的就是为了离婚。离就离了吧,再找,反正都是这样,没啥可丢人的。可孙子的状况让他们担忧,七岁了,说话虽然由单词上升成为了句子,可总是前言不搭后语,一点也不符合正常孩子的逻辑。如爷爷张老师领他到学校学前班报名,学前班老师问他:孩子你几岁了?他说:他们都说我能念书了。老师又问:你属啥的?他说:我啥也不怕,就怕让狗咬。老师再问:你是不是属狗?他睁圆了眼睛说道:等我长大了就有力气打狗了。学前班老师哭笑不得,不再问了,抬头看了看张老师,张老师无奈,虽然觉得不光彩,但又能怎么样呢?不放到学校管理,靠他奶奶收留能受得了吗?现在有自己能领过来再领回去还省点事,孩子在学校里让老师和伙伴们开发开发,说不定哪天孩子的大脑突然就掉转过了风向,走上正常人的轨道。盼望孩子正常的同时,张老师有点不正常了,半年掉了十斤肉,本来阳光的喜气面容布满了阴郁,走路绕着道,不敢直视同事们的眼睛。校长及时看出了张老师的思想问题,就把他调到了后勤,离开了讲台。即使这样,张老师的情绪仍然沉浸在绝望的阴霾浓雾之中。
眼下看到了儿子,儿子的脸上表现出来的不只是阴霾浓雾,简直密布着一大团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张老师做好了心里准备。
爸,我没钱了,想向您要点。张海山不想绕着道走,随时准备向父母说出实话,因为想到向父母要钱不可能是第一次或最后一次。
为什么会没钱?你的年薪可是七八万的,再加上玉香的工资——
我们离婚了。张海山打断父亲的话,决定了摊牌。
估计到了,你的工作呢?
也丢了,不过多少还能揽点儿设计和预算的活儿。
丢工作的原因在哪儿?
……
你不说,让你爸猜一猜?
张海山仍没说话,“噗通”一声给父亲跪下了,自己打起了自己的脸,打够了才说:我染上毒品了,现在还欠公司一笔债务,公司马上就要起诉,爸呀,儿子过不下去了!
听到了这话,母亲首先晕了过去,但父亲挺住了,张老师用指头掐住了老伴儿的人中穴急救了几秒钟,老伴儿才缓过一口气来,缓过气来的张母哭喊到:作孽呀!你们张家哪辈子干过缺大德的事呀!让我来遭这个报应呀!媳妇没了,孙子呆了,儿子又——我可怎么活呀!我的老天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