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大袁二袁适应了糖厂装卸工所有的活儿,搭伴结伙再没有人小觑和视而不见了,弟兄俩在糖厂近百十号农民工里逐渐有了地位,有了地位就能抢到好活儿,就能多挣钱。
因为抢活儿,装卸工内部就产生了不团结现象。这些人都是来自四面八方,鱼龙混杂,没有感情基础,一味存在着凭借使不完的力气要多挣钱的原始理念,挑肥拣瘦。类似装一百斤成品糖的活儿就没人想干,有时厂子里还会有些打杂的活儿,记一天公分仅够个饭钱,谁背井离乡愿意干这个?大袁二袁就没少干过,没少干过是因为没有地位,像卸原糖那次,弟兄俩个都抵不过石大哥一个,如何与人家争锋?
有了地位的大袁二袁除了不与石大哥争锋,其他人是一概不让的,不让的最终结果是把好活儿抢到了手。比如与发言人抢活儿那一回,而且那一回是弟兄二人第一次抢活儿,发言人一直对弟兄二人怀有不满情绪,不满的原因主要在于那次卸车让他少挣了二三十块钱,说好弟兄两个少半个工,结果石鹏如数给了,发言人的心里一万个不舒服,看到大袁二袁就像看到了侵略者,总是咬牙切齿的。
其实造成抢活儿事件的发生主要归咎于何爱一人。哪一组装车哪一组卸车应该是全部由他来分配,问题是何爱的分配原则常常出现错误,接近了他的人才能多干一些好活儿,风水在他那里从来就不是轮流着转,这就难免要在装卸工内部发生抢活儿的矛盾。
那回在半夜里开进来三节满载原糖的车厢,还有五节待装的成品糖车厢也要在同一时间离站,任务很艰巨。何爱召集了所有人,把卸车的三个组一说定,让其它各组装车,简单明了,说完要走,被大袁一把拉了回来。
大袁说:何叔,他(指发言人)们昨天卸车我们装车,今天该我们卸车他们装车了吧。
何爱说:你娃娃气脯脯小,就多装几回车吧。
大袁说:我装车已经装了一年多了,卸车我们弟兄俩也卸过几回,二百斤的麻袋也没什么的。何叔,你不要忘了咱们是乡亲,而且我还——
何爱担心从大袁的嘴里冒出那十斤胡油的事,于是赶紧打断大袁说:好好好,你们卸车他(指发言人)们装车。
发言人不干了,跳着脚喊到:你叫我让他?没门儿!
大袁说:不是叫你让我,而且按理轮到了我卸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