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袁送母亲回去的时候谭小花母子也相跟着在一起,日子刚巧碰在个寒假里。母亲不知道用这么庞大的队伍送她回去是什么意思,但又不好多问,问了还说母亲不愿意让她们回去,不问又觉得有点蹊跷,母亲已经跟她们一家三口呆了十多天,再相跟着下去似乎有点多余,母亲一路上心里忐忑不安,总感觉这一家人一窝蜂回去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果然,二袁与谭小花回去后将面对大袁和卢樱桃的所有问题像摆摊一样尽数摆到了桌面上:一、你们耕种了好多年土地怎么算?二、你们盖房占去了我的一半宅基地怎么办?三、你们结婚我添了钱,而我结婚你分文没有,这个问题你们怎么看?四、你盖正房的时候母亲在亢大伯手上给过你多少钱?五、今年秋天你又盖了南房,母亲又单独给了你多少钱?六、你们接回母亲这两年零碎花了母亲多少钱?暂时也就想到这么几个问题,以后还有问题以后再说。
母亲首先表达了不满态度:二袁,你们太过分了!
谭小花接过话来:过分的是她们,我们这是在追求平等!追求平等是没有错的。
卢樱桃在母亲她们回来的时候刚从南房里拿了一块儿冷冻的猪肉,本想着中午是要一块儿吃的,一听二袁要与她们算账,心里岂能高兴得了?于是她一边吩咐大袁把猪肉再放回到南房去一边在大脑里进行着短暂的构思,看如何才能把对方驳得体无完肤,见大袁迟迟没有动静,脑门子便一下子上了火:咱们的肉是给人吃的,以前的肉等于喂了狗,还不赶快拿出去?
这句话可要了命了。二袁与谭小花几乎同时说:你说谁是狗?谭小花接着以礼相还:你才是狗呢!
卢樱桃的肚子里本来是有点“理论”的,正统的、半正统的、不正统的,如杂货铺子,一应俱全,可一旦气急了,“理论”的通道便会发生短路,大脑就是一片空白,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是不能服输的,于是反唇相讥:你是狗!
谭小花大概跟卢樱桃的大脑是一样“短路”,再骂:你是狗!
于是两个大脑“短路”的妯娌像孩子孩子一样就“你是狗”这三个字在各自的嘴里往复了十数遍。
大袁双手捧着那块儿猪肉听不下去了,大喝一声:住口!你俩今天回来究竟要干啥?现在赶紧从我的家里滚出去!
二袁见大哥火了,自己的火也不压着了,冲着大袁咆哮道:你还要问我们干啥,你问问你们两个干了啥?我从干装卸工到现在,哪个地方不都是让着你们的?嗯?钱你也花了,地你也种了,房子你也占了,还背地在母亲面前说我们的不是,你们做得了大吗?今天不跟你俩算算账你们还当我们是病猫呢,来——
二袁还要往下说,但见母亲“噗通”一声倒在地上背过了气,双目紧闭,两手发抖,一脸蜡黄,看不到有任何表情。四个人赶紧上前,救母亲要紧,母亲是摇钱树,万万死不得的!
经过一番激烈地抢救,母亲终于缓过一口气来,缓过来的母亲努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亲弟兄啊!怎么会弄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