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被派进去扮演陶管家的儒家修士,叫周全,修得并不是儒家传统的神通,而是极为少见的霸道一脉。
这跟儒家一直以来奉王道为主流的修炼方式完全不同,反正张复礼是一直嗤之以鼻看不上眼的。
尤其这周全,眼神狠厉哪有一点像一般的儒家修士,讲究个醇厚中正。
中庸,和光同尘,一直以来是儒家发展这么久的核心思想,霸道一脉就完全摒弃了这个宗旨,他们更加激进,心性也更加冷酷。
以力证道,这不是偏离了儒家的观念嘛,做学问的人,不就是想着以理服人,以德治国,教化世人以善为本,通情达理才能国泰民安。
以力证道是怎么个讲法,这跟一法断定的法家有什么区别,人生在世哪有非黑即白的道理,而且霸道一脉更是激进分子,从没有什么以理服人以德服人的说法,讲不通就打,打赢了就讲通了,这跟被练气士最看不起的纯粹武夫在根子上不都是一样。
野蛮粗鲁,根本就没有读书人该有的样子。
鸣鹿一直观察着张复礼的脸色,眼见着几项考核过去,张复礼的脸色越发深沉,他也知道大势已去。
当下也是有些心力交瘁,这位明仁王朝享誉数百年的当代大儒这时也有些心灰意冷,在性理院子那头的两位,是谁他心底有数,就算自己有张复礼这位圣贤支持,跟那两位一比又算得了什么。
唉,明仁要变天了,又或者百法之洲又要迎来一场巨变了。
鹿崖书院性理院子里。
儒家理圣和白仁依然坐在小溪旁,观察着问心局的进程。
从小洞天被一手捞出来的红衣小菇凉余毛毛和元婴修士沈延屏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坐在旁边。
小菇凉还算懵懂不知,饶有兴趣地四处打量,更是揪心幻境里的白善良和重阳的剑道之争,小手紧紧捏住衣角,先前白姐姐以身代死就看得她差点泪奔,不过总算还好白善良还是留下来了。
她才不管里面的几人到底在争个啥,只希望白善良赢了就好。
而沈延屏就没有小菇凉这么随意,在两位老人家身边他是感应到一种灵魂上的颤栗。
这两位老人家的来头和修为深不可测啊。
显得他异常的拘谨,从一方小天地里如同老天爷的存在一下子变成生怕被人一个指头碾碎的蝼蚁,这种心境上的转变尤其让他难受。
眼见着白川和重阳两人即将厮杀分出胜负,白仁笑得异常开心,抖着腿洒道:“我这孙子如何?没让老哥你失望吧。”
理圣眯着眼笑道:“不知道你动了什么手脚,不过确实不错。赢下这一局不难。不过有那位在身边,以后在外游历就不怕被人盯上?”
白仁洒道:“我早有安排,这些事就不费老哥的心思了。”
理圣笑道:“我打算让这场问心局胜出的人承担这鹿崖书院的文气如何?这些年来也积攒了不少,要说半洲文气在身,境界怎么也得拔高几境,你说到最后,两人还会不会真跟以往一样,白川真能把这么大的机缘让出来?”
白仁有些急眼,骂咧咧道:“老哥这样就不讲道理了啊,有必要拿出这么大的奖励?”
理圣道:“不然如何?大道怎么样你还不清楚?要不事后你走一趟玄清洲?”
白仁立马摆手道:“那批牛鼻子老道我可不会打交道,我还是去西边吧,事情的源头在那边,你跟那些人较什么劲。”
理圣沉吟了一下,道:“也行,那就我去白玉京跟人讲讲道理,说理的事还是我比较在行,打打杀杀的交给你吧。”
白仁问道:“至圣先师有没有法旨传下来?”
理圣闷了一会儿,道:“你猜!”
白仁顿时翻了一个大白眼,猜个锤子猜。
这时幻境里的剑道争锋告一段落,胜负已分。
理圣笑道:“真正的问心开始了,就看你这宝贝孙子如何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