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只是傻在当场,他幻想过无数次再见欧阳妃瑶的一幕,可怎么都不会料到,在这天下驰名的红喜庙祠外,在那一颗如有神助的相思树下,暮然回首,那一张俏脸笑得如此惊艳。
“呆子!不认识我了嘛?”
人间十色,天下第一女冠,如果有这样的绝世佳人,在面前撒娇娇嗔,恐怕三教老祖在此也要腿软。
起码白川现在就是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不知身在何处,心里就像被灌了蜜一样,许许多多的话涌上心头,到了嘴里只有一句。
“好想你!”
一直躲在远处不忍直视的侳崖这时也是不禁扶额叹息,“这两人太造作了,受不了受不了啊,可怜我家丫头了咯,真是一段虐心的孽缘啊。”
根本不想抬头再看,因为在红喜庙祠外,施依依正祭拜好了姻缘神只,满心欢喜地手里篡着代表情意不断的同心结,刚想喊着白川来把这自己虔诚求来的定情物给别在腰间,却是看到了绝不想看到的这一幕。
笑容逐渐消退,弯起的嘴角缓缓地挂了下来,心好像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然后不断收紧,如有一个紧箍在慢慢收拢,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那一道同心结不知何时已成碎屑。
微风扬起的是相思枝,是一抹秀发,也是一道随风而去的碎片。
当然眼中只有彼此的两人,宛若天地被定格了这一刻,一眼!便是生生世世,三世轮回。
不用任何的话语,此时无声胜有声,白川走了过去,伸手牵起欧阳妃瑶的柔夷,道:“在城里逛逛?”
欧阳妃瑶有些颤抖,已经被世音点醒的前世姻缘不断在脑海中翻涌,她此刻的心情比之白川更加要激动万分,在乘坐跨洲渡船从释莲大洲赶往百法之洲的路途上,设想过无数次的重逢,可怎么也无法想象当真见到那位日思夜想,命中注定的男子,心境竟然会如此空白一片。
什么情关,什么心魔,统统见鬼去吧。
在柔夷被白川捏在手心里的时候,还有些发抖,冰凉的手上传来阵阵温暖,化作一道暖流直往心田里钻。
终于抛开一切世俗的男女,在两手相触之间,好比触电,神魂都在雀跃。
在宋州城,在红喜庙祠,在相思树下,慈眉一点,有情人终成眷属,红绳一牵,逃不过三世宿缘。
“走,给你接风洗尘去。”拉着欧阳妃瑶的小手,白川觉得如今地宋州城别样地喜庆。
在一处路边的小摊,是一个小老头在打理着面摊,几文钱一碗的阳春面,再普通不过,可依然还有很多从红喜庙祠求拜出来的男男女女愿意在此落座,叫上一碗只有几颗葱花的阳春面,夹起清汤里的面条,越长越好,寓意着将来的爱情可以长长久久。
等小老头端上那碗面,也是惊叹这一对男女太过晃眼,在红喜庙祠外摆摊了这些年,见过了来此求姻缘的男女,就算山上的神仙仙子也见过不少,却从没有如此一对天造地设的有情人让人如此瞩目,小老头战战兢兢地摸出一条普通至极的红线,随着那碗阳春面给摆在了木桌之上。
咧嘴笑道:“公子,仙子,绝配!”竖了一个大拇指,转身而去。
小老头见过很多今年欢天喜地来求姻缘的,高高兴兴地走,来年却是依然单身一人前来继续求拜的,姻缘不难求,难得是彼此真心,而这一对嘛,就看那眼神,九成九稳,稳得跟那趴在墙角边的老狗。
小老头高兴啊,只是想说,愿天下所有的喜欢你,都能换来一句,我也是!
欧阳妃瑶用手指卷起那一条普通至极的红线,在宋州城,这么一条红线再也寻常不过,很多人去了红喜庙祠,都会求一道红线,希望主掌婚缘的神只可以暗中牵线。
将红线绕上了尾指,才笑道:“小气,一碗阳春面就算是给我接风洗尘了嘛?”
然而这时的白川骨子里的风流劲侧漏,招人情话张口即来。
“一碗人间烟火的距离,庆幸对面坐的是你。”
饶是说得文绉绉,欧阳妃瑶也是立马懂了白川的意思,虽然两人出身相当,白仁的身份可以说比之欧阳渊屠还要高还要尊崇,可毕竟白川从小就是从普普通通的环境里长大,习惯了在市井之间打滚,而欧阳妃瑶则是锦衣玉食,享受了极致人间奢华。
而这一碗几分钱的阳春面,代表了最朴实的人间烟火,从这一刻起,欧阳妃瑶再也不是那人间第一富世家的千金大小姐,再也不是那艳色冠人间的女冠。
欧阳妃瑶幸福笑得像是一朵花,轻启棠口,白面红唇,分外旖旎。
白川则是偷偷地牵起了红线一头,“从此再也不想放手,你可愿意?”
欧阳妃瑶则是千娇百媚地横了一眼,低首,轻轻的嗯了一声!
今日在宋州城求姻缘的男男女女,见到了一生当中最赏心悦目的一幕,一对金童玉女携手踏遍了整个宋州城每一个角落。
虽然不知道如此闲逛的意义是什么,宋州城也不像江南道那边的城池,充满着婉约气味,就算是黄土一片,在此时两人的眼里,比那仙境还要幽美,只要是双双尾指勾着的那一道红线不断,无论走在任何地方,都是人间仙境。
在夜幕来临之际,天公不作美,瞬息之间乌云密布,刮起了暴风,把那圆圆玉盘给遮掩了进去。
还是那摆面摊的小老头扯开了喉咙,大呼了一声:“起风了,下雨咯,回家收衣服咧!”
声音高亢,整个宋州城都能依稀可闻。
路上行人匆匆忙忙奔走,想要找一块躲雨的地方。
欧阳妃瑶少有的像一个少女,嘟起了嘴唇,道:“扫兴,还想再逛逛的。”
白川笑道:“我们可是修士呀,山上的神仙,还怕这雨嘛?”
欧阳妃瑶俏皮的吐了一下舌头,笑道:“差点忘了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