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事本就如此虚伪,不管虎溪三教大辩在无尽岁月里演变成了怎样的存在,本质上如何偏离了三教祖师爷的初衷,凡是参与进来的人,都会把表面上的功夫做好。
也就是各自坐下来,把儒释道三教的教义拿出来掰扯一通,各自宣扬各自的好处和对人间界的未来期望。
白川听了一阵后,不免一阵头大。
本以为三教大辩是各自弘扬教义,可听下来远不是这么一回事,敢情是三教的三位大佬坐下来各自吹牛逼,看谁吹得天花乱坠令人信服。
至于三教合一,百家融汇,谁都没提,貌似成了这一次三教大辩的忌讳,谁要是提上这么一句,变成了徒惹世人嗤笑的对象。
不禁心底暗自发嚎,原来老爷子从来没让自己从小做学问,只是提了句依着本心行事就这么个道理啊,反正也用不上,讲再深的道理,也不过是说给自己听,别家的人,当真是没把儒家的一套套当成一回事嘛。
当然辩论也是有的,只是谁也难以说服谁,你用你儒家的理,我有我佛教的义,道长嫡更是彻底,直接套了一句清静无为,管你们如何大仁大义又如何慈悲为怀,挂一个神秘莫测的笑,足以应付一切。
反正白川对于这样的一桩三教大辩是异常的失望,什么佛教佛陀传播佛法时,金莲绽放梵音连连,不好意思,没有。
道家讲义,儒家讲理,自有大道共鸣,大道显化,什么天生异象,气象万千,这些依然没有。
不免腹诽一声,这返璞归真未免有些过头了吧。
原本紧绷的身躯,出于对虎溪三教大辩尊敬的态度也给松懈了下来,而侳崖早就已经瘫坐在一旁也不知从哪摸出一壶酒自个儿喝得有滋有味,瞧见白川终于泄了心头的一口气,笑道:“日子还长着呢,他们几个起码还能掰扯个几天几夜,如今火药味还不浓,等到了后几日,保管你连骂娘声都能听到,是不是有点失望?”
白川抬头望了一眼论道台的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当真说得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的意思,索性也跨了身子,瘫坐在边。
“是有些失望,和我想象中的三教大辩出入很大。”
李青莲挥了挥衣袖,笑道:“这也是世人对三教失望的缘由,可要说起来,到底是谁先对谁失望,也难以说清楚其中的缘由,到底是世人的失望在先,还是所谓的仙家对世人失望在先,争了这么多年,又有谁说得清楚。”
侳崖猛得灌了一口酒,“儒家当年花了大力气,拿下治世典学的大责,本以为是拿住了天大的气运,独享这万灵之长的大运,可这么多年下来还不是一无所获,整出了文脉千百条,条条文脉都觉得自己有挽天倾的大魄力,最后当真是输给学问不够深?不见得如此,输就输在了人心不可捉摸上。”
李青莲呵呵一笑,“你在天外天呆了这么多年,看来还是没有放下当年的三四之争啊。”
侳崖摆了摆手,不愿对这儒家千年万年都绕不过去的话题继续讨论,“我家老头子当年提出人性本恶的说法倒也不是一心要和亚圣老爷争个是非黑白出来,只是儒家治世多年,收效甚微,其实还不如道家抵御天外化魔,佛教镇守六道轮回捞得多,这本就是一笔糊涂账,能怨得谁?读书人气节高,把老爷子的金身搬出文庙砸碎吐口水,认为老头子的学问是歪理邪说,可放到如今,事实摆在了眼前,谁又会来平反?都是没有的事。”